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但她立刻強行壓下,纖長的睫毛飛快地垂落,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眉眼反而瞬間耷拉下來,染上幾分委屈。
“這名字不好……”
她微微撅起嘴,聲音帶著嬌嗔。
“一聽就是男孩子的名字。皇上先前不是還總說,想要一位像臣妾這般乖巧可愛的小公主嘛!”
穆玄澈被她這嬌憨的模樣逗笑了,寵溺的用指節在她小巧的鼻翼上輕輕一刮。
“朕已有兩位公主,卻尚無皇子。所以,朕希望自己的第一個兒子,是煙兒生的。”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
皇長子三字的分量,沉沉地壓在邢煙心頭。
這不僅是寵愛,更是將她和她未出世的孩子,推向了風口浪尖!
她適時地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翻涌的思緒,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擔憂提醒道:“還有惠嬪姐姐在臣妾前面呢,臣妾的孩子未必就是皇長子呀。”
穆玄澈面上的笑容依舊溫潤,眼神卻深邃得如同不見底的寒潭,并未因邢煙提及惠嬪而有絲毫波動。
“在朕心里,他就是皇長子。”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試探至此,已足夠清晰。
邢煙深知帝王心深似海,縱有萬般寵愛,也需適可而止。
她乖巧地依偎回他懷中,不再語,恰到好處地扮演著一個被帝王寵愛的、不諳世事的小女人。
“煙兒的冊封禮,朕已定在六月初六。欽天監算過,那一日乃是大吉大利的上上之選。”
穆玄澈撫著她的發,溫聲道。
邢煙猛地抬頭,眼中瞬間迸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皇上,真的嗎?”
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雀躍。
行過冊封禮,她便是名正順載入玉牒的嘉嬪了!
穆玄澈看著她歡喜的模樣,眼中笑意更深。
“自然是真的,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你有孕在身,安心休養便是,無需為此勞神。”
“皇上待臣妾真好!”
邢煙將臉埋在他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無限依戀與滿足。
她深知如何運用這份嬌憨,將帝王的心牢牢籠住。
然而,春和殿的溫情脈脈,擋不住后宮無處不在的暗流。
邢煙冊封禮的日子剛剛定下,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飛入了云嬪的青嵐居。
當夜,更深露重。
肖嬤嬤收到了云嬪約定的暗號,借著濃重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春和殿。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肖嬤嬤便已將探得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邢煙。
“娘娘。”
肖嬤嬤面色凝重,從貼身荷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用油紙仔細包裹的小包,雙手奉上。
“云嬪娘娘吩咐老奴,在您冊封禮當日的飲食中加入此物。”
寶珠上前接過,謹慎地打開紙包,湊近鼻端只輕輕一嗅,臉色驟變。
“是瀉藥!”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邢煙眸色一沉,眼底掠過冰冷的寒芒。
殿前失儀?
又是這等上不得臺面卻屢試不爽的伎倆!
上次孟南檸在冊封禮上鬧了那一出丟盡了顏面,穆玄澈替她揭過,沒想到云嬪竟賊心不死,還想故技重施在她的冊封禮上!
“云嬪娘娘還說,只要老奴將此物放入,剩下的事,她自會安排。總之,定要讓娘娘的冊封禮成不了!”
肖嬤嬤繼續道。
邢煙聞,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唇角勾起一抹冷峭而玩味的笑意,如同冰雪中綻放的紅梅,帶著凜冽的鋒芒。
“哦?”她輕輕挑眉。
“那本宮倒要看看,這一次,究竟是她云嬪能如愿以償,還是本宮笑到最后!”
“寶珠。”
邢煙的聲音恢復平靜,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喚小鄧子進來。”
片刻,小鄧子便躬身入內,垂手聽命。
邢煙示意他近前,壓低聲音,如此這般地吩咐了幾句。
隨著她的話語,小鄧子眼中先是閃過驚詫,隨即化為心領神會的精明與躍躍欲試。
寶珠更是聽得眸光發亮,緊握的拳頭微微松開,臉上浮現出解氣的快意。
“娘娘放心!”
小鄧子躬身領命,聲音雖低,卻斬釘截鐵。
“奴才定不辱使命,辦得滴水不漏!”
寶珠也忍不住擊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聲音帶著幾分痛快。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娘娘此計,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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