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援朝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林銳的心口。
林銳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他下意識地想把手機收起來,動作卻僵在半空。
那屏幕上的短短一行字,像烙鐵一樣燙手。
他張了張嘴,表情極不自然,眼神躲閃著,不敢與老人對視。
“沒沒什么。”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干澀,“就是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我現在可能要去處理一下。”
這番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張援朝是什么人?
從槍林彈雨里走出來的將星,察觀色的本事早已深入骨髓。
林銳這點小伎倆,在他面前如同三歲孩童的謊,一眼就能看穿。
不過,老人并沒有繼續逼問。
他看出了林銳的為難,也知道這小子紀律性強,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會吐。
他只是緩緩收回目光,重新端起那個搪瓷茶缸,輕輕擺了擺手。
“去吧,工作要緊。”
那語氣,平淡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可越是這樣,林銳心里越是發毛。
他如蒙大赦,又如坐針氈,僵硬地站起身敬個禮,幾乎是逃也似地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小樓外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爭吵聲,由遠及近。
“鳳芝你干什么啊!我說了這種小事我們自己解決就行了,何必要驚動老爺子!”一個男人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焦急和無奈。
“小事?”
另一個女人的聲音瞬間拔高,尖銳而憤怒,“張運國!現在咱兒子都被人抓起來了,你居然還跟我說是小事?你的心是鐵打的嗎!”
“哎呀你小點聲!這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解釋啊!”
“我不聽!我今天就要找咱爹做主!”
話音未落,一男一女已經爭吵著沖進了客廳。
走在前面的女人約莫五十多歲,保養得宜,但此刻面容因焦急而扭曲,眼圈泛紅。
她正是張岳山的母親,林鳳芝。
跟在她身后,試圖拉住她的男人,則是張岳山的父親,在某部委擔任司長的張運國。
他一臉的無可奈何,額頭上全是汗。
林銳看到這兩人,腳下像生了根,再也邁不動步子。
完了。
他心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凝固。
張援朝緩緩放下茶缸,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冷了下來,目光如電,掃過自己的兒子和兒媳。
“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老人一開口,張運國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不敢再出聲。
林鳳芝卻不管不顧,幾步沖到老人面前,帶著哭腔。
“爹!”
張援朝冷著臉,盯著他們:“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聽你們說起了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