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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貴太妃坐立難安的陪在趙嶸身邊,??看著他紅撲撲的小臉兒,不舒服的扭動著身子,攥著他的小手,??心中焦急。
趙嶸受了涼開始發熱,劉太醫已經過來給趙嶸診脈開藥,說熱發散出來就好了,貴太妃這才稍稍安心。
她忽然聽到趙嶸夢中囈語道:“溫家姐姐,救命――”
貴太妃渾身一震。
這場大雨,莫非讓嶸兒回憶起了那樁舊案?
他不斷囈語著,從他支離破碎的話中,貴太妃勉強梳理出了經過。
果然那日進宮的馮太后親眷有問題!
等到趙嶸睡得安穩了些,??貴太妃命宮人在一旁服侍著,??她自己則是走到了廊廡下,望著茫茫雨霧出神,期盼著下一刻能有人來報,趙峋帶著阿回來了。
在見到沈鐸帶著趙嶸先回來時,??貴太妃就猜到定是阿為了周全趙嶸,??才不顧自己的安危。
“娘娘,這里太冷了,??您還是回去罷。”蘭淳拿了件斗篷替貴太妃披上,在一旁勸道:“有皇上親自坐鎮,阿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貴太妃雖是穿上了斗篷,卻并不肯回去。向來沉著持重的她,??眼底全是擔憂。“這里只是冷些,阿還不知在哪一處泥水中,也不知有沒有受傷……”
她不簡直不敢繼續往深想。
“阿會泅水,總比旁人強些。”蘭淳雖是同樣焦心,??還在安慰貴太妃道:“娘娘,阿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
蘭淳讓人給貴太妃取了手爐來,陪著貴太妃一起等著。
行宮外。
紀云益已經找到了曾子逸,按照他所說最后見到阿的地方,命人擴大了范圍尋找。
“櫻閬然厝グ鍘!奔馱埔嬋醋旁右莼肷硎福成俱玻ㄓ幸凰恿戀鎂耍暗潰骸罷飫鋝蝗比聳鄭懔芰稅肴氈鷦儼〉沽恕!
曾子逸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咬牙道:“紀大人,我沒事。我比旁人更認得明大姑娘,既是您已經清楚了,我這就繼續去找!”
見他轉身要走,紀云益無奈,讓人給他拿了套雨具。雖是沒條件讓他換衣裳,遮一遮總好過繼續淋雨。
目送曾子逸離開,紀云益也沒閑著,他把指揮權交給了別人,自己也準備親自去找。
正如曾子逸所說,并不是所有人都認識阿,他們親自找總會快些。
“皇、皇上?”然而還不等他離開,看到不遠處一匹駿馬奔來,馬上掛著風燈讓紀云益看清來人,他愕然的睜大了眼,忙策馬迎了上去。“您怎么來了?”
“可有阿的消息?”趙峋立刻問道。
“暫時還沒有,臣已經派人去找了。”紀云益看著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意思,不由勸道:“皇上,臣也會跟著去找。您是萬金之軀,還是先回行宮等消息。”
“您放心,臣一定會把阿帶回去。”
趙峋態度堅決,并沒被他說動。
“連朕去你都覺得危險,那阿――”趙峋攥緊了手中的韁繩,望著茫茫雨霧,沉聲道:“不必再勸,朕心意已決。”
紀云益見狀,只得應下。
皇上并不是在宮中嬌養長大的皇子,亦是經歷過戰場上的歷練,武藝也并不比他們弱。
可眼下面臨的是天災……
七年前在宮中,皇上救了阿一次,這次一定也能成事。
紀云益安排了羽林衛跟著趙峋同行,自己尋了個方向去找阿。
然而還未等他們走遠,只聽曾子逸大喊一聲,說是發現了阿的東西。
趙峋和紀云益忙都趕了過去,只見他手中握著一段翡翠,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這段翡翠正是阿手腕上那支鐲子上的一段,今日他們都見到阿戴著。翡翠是極為堅硬的玉石,輕易不會碎掉――只怕有極大力度的磕碰,才會讓鐲子碎成兩斷。
三人心中都有了不妙的預感,趙峋死死盯著河流的方向,帶人策馬往下游趕去。
當阿睜開眼時,感覺渾身疼得厲害,想來是被樹枝、石頭之類的東西刮傷,傷口浸了水所以難受些。
等她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正半掛在一段樹干上,雨勢似乎也小了些。
她抹了一把臉,努力睜大眼辨認周圍的方向。
天已經黑了,適應了好一會兒,她也只能勉強看到周圍有樹林,不遠處似乎有座山,影影綽綽的不是很清楚。
她泡在河水中,周圍是湍急的水流。
想來是一棵大樹被劈倒在河中,正好攔下了她。
阿想要扶著樹干慢慢游到岸邊,可水流很急,以她那點泅水的能力,著實艱難,很容易被沖走,她只能試著一點點往岸上挪去。
就當離岸邊那塊石頭只差兩三步遠時,樹干突然滾動,阿又被卷入河水中。
幸而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水中一棵看起來不怎么粗壯的樹,勉強沒有被河水帶走太遠。
雖是暫且穩住了,可她也沒法回到岸上。
眼下是什么時辰她不知道,只覺得又冷又餓,頭也愈發昏沉。她雙手環抱住樹,有冷風呼嘯而過,有激流聲湍湍而來――
阿看著望不見盡頭的水面,突然一陣疲憊襲來,她累了。
“青玉又是哪一個?哪怕是五皇子來了,我們也不怕――”
“小丫頭,竟然想騙我們――”
在昏沉之中,她耳邊忽然回想起那些尖銳刻薄的聲音,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初冬。
翠菊她們要捉弄她,將她推下了蓮池。
池水冰冷刺骨,她穿得厚重,眼看就要沉下去。
她拼命的掙扎,刺耳的嘲笑聲越來越遠――失去爹娘的哀慟、被賣給人牙子的絕望、才入宮被人欺負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度日,種種情緒一齊涌上心頭。
只要松了手,她就能徹底解脫了,不必再受折磨。
可就在那時,有一雙手將她救了上來,說會護著她,讓她過不一樣的人生。
這個人卻不要她了。
阿忽然覺得很委屈。
難道是命運又給了她一次選擇的機會,或許這一次她該選擇放棄……
阿感覺兩條胳膊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她吃力的抱著樹干,近乎麻木的想著,若是力氣耗盡,就聽天由命罷。
不知過了多久,阿仿佛聽到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阿,阿――”
是幻覺么?還是真的有人叫她?
阿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循著聲音望去。
雨好像漸漸的停了下來。
雖是夜色如墨,遠處有一點微弱的暖黃色燈火在搖曳,有一道頂天立地的高大身影站在那兒,一雙燦若寒星的眸子,正心急如焚的望著她。
這樣遠的距離,她本是看不清來人的,可趙峋的面龐卻浮現在她腦海中。
她努力彎起唇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容來。
“殿下……”
是您來接阿了么?
原本林邊的這條和不算寬,只是此地低洼,傾盆大雨讓河水暴漲――或許還有人為的因素。
趙峋讓人回去查
水庫是否有異,自己繼續帶著人尋找,目光一寸寸逡巡著水面。
這樣太慢了!
趙峋心中焦急,索性讓人全都分散開去找。
哪怕阿會泅水,這樣洶涌的水勢讓她游上來,也是太難了。
幸而雨勢在慢慢減小,趙峋讓自己靜下心,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忽然,他看到有一顆將要被水面淹過去的樹,他立刻翻身下馬定睛去看,有一道蜷縮著的身影,正緊緊抱著樹。
不是阿還是誰!
趙峋心頭涌上一陣狂喜,他翻身下馬,顧不得拴住馬,立刻朝著岸邊奔去。
當他高聲喚阿的名字時,阿似是有所感應,她回過頭來,唇瓣闔動,朝著他笑了起來。
“阿,你等等,朕這就來救你――”
趙峋話音未落,卻見阿恍若未覺一般,竟松開了抱住樹干的手。
看到她的動作,趙峋滿面駭然。
“阿!”
他顧不得多想,解了身上的蓑笠,一頭扎入水中。
河水中裹挾著泥沙很是渾濁,趙峋縱然泅水還不錯,可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仍是有些艱難。
幸而雨停了,湍急的水流也慢了下來,趙峋朝著阿的方向分離游過去――
不好!
趙峋看到阿后方是一塊石頭,他怕阿撞傷,用盡全身力氣劃水,終于在阿要撞上石頭的前一刻,將她拉回到自己懷中。
只聽“噗呲”一聲,趙峋皺起了眉。
石頭上尖銳的棱角刺入他的后背,他胳膊也被劃傷,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可趙峋顧不得看自己身上的傷勢,先去看自己懷中的人。
雖是夜色正暗,兩人離得近,他還是能看清阿蒼白的小臉兒、緊閉的雙目,頓時心如刀割。
“阿,醒醒。”趙峋喚她的名字,可阿已經失去了知覺,像個沒生氣的瓷娃娃一般,倒在他的臂彎中。
大概是在水中泡了太久,她身體冰涼。
趙峋帶著阿游到了岸邊,本想讓阿上馬他扶著阿,可阿失去意識坐不住,只得將阿背在身上。
他放眼望去,看到一處小木屋,想來是守林人曾住過的,便帶著阿先過去。
好在這里還能用,趙峋打開油紙包,取出了火折子和發信號的煙火彈。
他先點著了火折子發了信號,又找了些柴火點燃,便立刻去看被他放在床上的阿。
阿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趙峋略一猶豫,取過了自己備在馬鞍里的一套干凈衣裳,旋即穩了穩心神,抬手解開了阿的衣裳。
在火光下,少女妙曼的身姿展露無疑,趙峋不敢說心中沒有半分綺念。不過他仍是以最快的速度替阿換下濕漉漉的衣裳,將她身上的傷口都涂了傷藥,穿上了他的外袍。
他又找出兩粒驅寒退熱的丸藥給阿服下,幸而阿還知道吞咽。
趙峋將阿換下來的小衣放在火邊烤干,想著等她醒來再替她換上。
在阿身邊忙活完,趙峋才感覺自己身上傳來的疼痛。
他將手臂上的傷口隨意敷了些藥粉,后背夠不到的地方只能等著回去再說。
“殿下、殿下――”
忽然趙峋聽到阿的聲音,忙轉身過去,還以為她醒了。
可阿仍是雙目緊閉,只是口中喃喃自語。“殿下,別丟下我。”
當趙峋湊近聽清阿的話時,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扎了一刀――他自以為對阿好,卻傷她最深。
“阿,朕不會再丟下你了。”趙峋攥著阿的手,眼眶發澀得厲害。
他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坐在阿身邊,凝望著,仿佛怎么都看不夠似的。
當初他是怎么狠下心來,任由阿哭著哀求也不留下她。
“殿下――”
趙峋正準備去幫阿翻一翻烤火的衣裳,卻突然聽到阿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