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攢往后撤,郁孟平一把纜住她的腰,柔情似水地撫著她的下眼瞼,寂寥地嘆息說:“周攢,你那么好,我們要是早點能遇見就好了,說不定你就能遇到更好的我。”
周攢鼻尖泛酸,她最受不了這個人貶低自己。
他怎么這樣?
明明他們都在一起變好,周攢堅持不懈地往上走,郁孟平為了掌握家里的話語權,這兩年也拋卻了閑散浪蕩的行徑,兢兢業業地在公司賺了不少錢。而且在江家這件事上,基本都是他在策劃。
光在郁靖縈這件事上,他護著他奶奶和姑姑,就足以證明他人不壞,至少比大部分人都好。
他還要怎樣更好?
即使他們當初分開,周攢從沒后悔過,也沒怨過他,反而慶幸他們有過這么一段。
周攢眼眶紅紅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往下壓,她輕柔地吻上去,主動撬開他的唇。
繾綣旖旎,捻轉廝磨。
分開后,兩人的嘴唇都透著層薄薄的水光。
“不準你這么說自己,我遇見的你就是最好的你。”周攢看著他的眼睛肯定的說。
郁孟平喉嚨梗塞,一時間難以語,揉了揉她的耳垂,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他們開車前往酒店。
五月的時候,周攢安心地在酒店寫論文,郁孟平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
無論哪種情況她都很自得其樂,酒店就在大英博物館附近,十五分鐘的路程,她有時候論文寫累了,就去那邊逛逛。
晚上的時候,夜未央,在房間的露臺能看見泰晤士河,整個倫敦盡收眼底。
盡管如此,周攢還是覺得有郁孟平在身邊的日子快樂要一些。
他今晚9點到的倫敦,沒有晚點,周攢在機場接他,然后兩人打車回了酒店。
其實在回程的路上,兩人就有些按耐不住,一開了門,磁鐵似的吸在一起,郁孟平抱著周攢去了浴室。
從房門到浴室門口,衣服褲子洋洋灑灑地丟了一地,就像是一道爆竹的火引,一路燃燒到浴室,終于在洗手臺上引爆。
之前住在周攢那兒的時候哪有這么肆意,總歸是還要顧慮另一個室友,兩人做這種事總是很克制壓抑,每次到周攢點上的時候,她都要咬郁孟平的肩膀,才能不發出聲音來。
以至于rebea有時候見到周攢脖子上的那些紅點,驚訝地問:“when?你們中國人都不發出聲音的么?”
弄得周攢又羞又臊,但郁孟平好像樂此不彼。
現在住到酒店來,就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熱水汩汩而下,沖得兩俱身體久旱逢甘霖,像朵花似的舒展起來。
周攢的手幾乎抵在墻上,后來郁孟平就抱著她去洗手臺。
這個位子對于他們兩人來說剛剛好,郁孟平也不用很累。
浴室門是透明的玻璃,周攢有時候支撐不住,手掌往下掉,在掛滿水珠的門上擦出滑跡。
朦朦朧朧,說不出的曖昧親呢,耳鬢廝磨。
之后周攢實在是有些受不了,腦袋懶洋洋地磕在他肩膀,皺著眉求饒,讓他去床上。
郁孟平安撫似地吻了吻,“就這一回,馬上就抱你過去。”
周攢只好忍著,不過還是哼
哼唧唧地表達自己不滿。
在床上后,周攢光滑薄瘦的脊背彎成一輪初一最細的新月。
結束后已經是凌晨1點,兩人才想起各自都沒有吃飯,饑腸轆轆,餓得恨不得吃下一頭牛。
2018年的時候,到了凌晨,倫敦的外賣基本就不送了,他們只選了一家炸雞店。郁孟平看到大晚上吃這個,不禁皺了皺眉。
周攢罵他:“還不是怪你,每次都弄這么久。”
郁孟平笑了,低著頭說:“好好好,就這家。我是不嫌棄,就是覺得你的胃受不住。”
周攢才不相信,睨了他一眼,又重新下單。
白天的時候,周攢就坐在窗前寫論文,郁孟平走過來,親了親她側臉,“我去露臺打電話。”
“嗯,去吧。”
周攢繼續搞自己的作業,低頭時間久了,脖子泛酸,她抬頭休息的時候,總會聽到風吹進來的一點聲音。
郁孟平在吩咐下面的人做事,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卻還是盡量抽出時間陪陪她。
打了一會兒,掛了電話。他轉身就看到周攢看著自己,皺著眉憂心忡忡的樣子。
他推門進來,“寫完了?”
周攢搖搖頭,“江家那邊怎么樣了?”
他輕松隨意地聳聳肩,“沒事,瘋狗罷了。快寫吧,寫完了我們就去找青濃吃飯。”
周攢晃了晃腦袋,說:“好。”
6月的時候,周攢正式碩士畢業,和郁孟平一起離開倫敦,聶青濃來送行。
在未來的幾年,他們大概不會再見,聶青濃打算在倫敦旅居兩年,到時候再回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躲著齊碩。
聶青濃抱了抱周攢:“快走吧,以后又不是見不到了。以后和我二哥好好生活。”
周攢淚眼婆娑,“你要照顧好自己,有什么事情打電話。”
“知道了,婆婆媽媽的。快走吧,我二哥都在招手了。”
可等周攢轉身走的時候,聶青濃也忽然舍不得起來,她在身后喊:“周攢,你一定要努力啊!以后我要是在電視上看到你,我就可以和我朋友吹牛了!”
其實他們這圈子里的人選擇和周攢同條道路的也不是沒有,大多是老一輩,郁孟平母親就是其中一個,他們這些小的只不過承了祖上的蔭庇,可以安心地躺這一生。
聶青濃小時候也有夢想,可是追夢的道路太過艱難,她選擇躺平。
而她和周攢情同姐妹,宛若連體嬰兒。周攢追夢這件事,就好像幫聶青濃實現理想一樣。
她希望周攢夢想成真。
安檢的那道門有白色的虛光,周攢步入虛光,朝郁孟平走去,聽到聲音后,轉身揮手,堅定地說:“好。”
真好!
聶青濃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16年周攢和郁孟平分手,獨自前往英國,從希思羅機場出來。
而兩年后的18年回程,周攢是在蓋特威克機場,站在她身邊的是郁孟平,她結束了人生中的學習生涯,開啟另一份人生。
就在她離開倫敦的前天晚上,她已經接到了外交部的正式任命書。
回國的近一個月里,周攢都很忙,她先回杭城住了一個星期,之后又馬不停蹄地回來體檢,交各種檔案。
郁孟平也很忙,有時候開車陪著周攢去,有時候實在忙不過來就讓老宋送她。
那天,周攢要去f大交檔案資料,因為走的是公費留學,周攢有一部分學籍還留在那兒。郁孟平送她去,他正好也有事找姜致年。
周攢沒有問郁孟平什么事,能和姜致年有關的無非就是江家的事。
到了學校,下了車,兩人分頭各自行動。
大約半個月多小時,周攢就在政教處處理完檔案資料,從樓里出來的時候,聞到空氣中濕潤的氣息,樓前的那條路上,學生熙熙攘攘,算算時間,現在正好是期末時間。
周攢走到車邊,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郁孟平回來,便起了去找他的心思。
最后是在外語系樓前的空地上找到了他們,兩人相對站著。
周攢站住,看到姜致年深鎖眉頭,她游移不定,到底要不要走過去。
畢竟,姜致年是她的老師,周攢和郁孟平站在一起不方便。
有年輕新鮮的女學生面孔從姜致年那個方向朝周攢走來,她們嘰嘰喳喳,所談的內容正好被周攢聽見。
“你不覺得我們英文系的姜老師很儒雅嘛?”
“我也覺得,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帥哥,就是作業不要這么多就好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天啊,就他作業最多。上回我趕作業到凌晨三點。”
“你不覺得他像笑面虎嘛?看著溫溫柔柔,很好說話的樣子,結果”
“對對對,他老婆受得了么?!對了,姜老師應該是結婚了吧?我上次不小心聽到兩個老師講話,他們說漏嘴,說姜老師就一個人,所以分教師公寓的時候面積不大。”
“不是吧?!我以為結婚了的”
聲音漸漸走遠,周攢也聽不見了。等她回頭的時候,卻見到姜致年一臉和煦地朝周攢招手。
郁孟平本來背對著她,回身,也讓周攢過來,周攢只好佯裝淡定,走到姜致年面前與郁孟平并排站著。
她還算鎮定地喊姜致年老師,就像以前一樣。
姜致年比以往和藹許多,瞇著眼睛微微笑。
“你們這一屆的學生吶,進部里就幾個,一只手都數得出來。”
他說話平穩,很像長輩,“恭喜你了,周攢。”
周攢之前和姜致年打交道不多,平時在他面前也做慣了乖學生的樣子,覺悟半分僭越之舉,恭謹地說:“謝謝老師。”
“還叫老師?該和孟平一樣叫我叔叔了。”仿佛今天是節假日,姜致年笑著說。
周攢看了郁孟平一眼,郁孟平牽過她的手,對著她點點頭。
周攢這才半吞半吐地喊了一聲:“叔叔。”
沒聊一會兒,姜致年就讓他們走了,等會兒他還要監考去。
周攢的手被郁孟平牽著往前走,早上的時候京城剛下了場大雨,路邊有一棵不知名的樹被風吹雨打得壓彎了枝條。
她不放心地轉頭回身看姜致年,他日漸衰老的背影在清蒼的天幕中,愈發清瘦。
姜致年和郁靖縈在最青春的年紀,于大學相識。
郁靖縈死后,姜致年這輩子都未婚。
他們兩的愛情故事讓人動容。
周攢為了躲開來來往往的學生特意往里走,腦袋碰到了枝條,枝葉上的雨水霖霖落下,濕了她的臉。
好像哭過一樣。
作者有話說:
這一張聶青濃和姜致年老師朝大家揮手說再見啦,小讀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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