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不到他的正面,只能看到那塊一動不動的陰影――是的,分明是一動不動的,但在這長久的靜默中,仿佛有什么東西自那人形的黑色影子里滋生出來,張牙舞爪、猙獰扭曲地覆蓋整個空間,讓即便是見慣了大世面習慣了風霜雨雪的老人都忍不住肝膽一寒。
他立刻豎起眉毛道:“阿璨?”
“過繼給他,也就等同于過繼給我媽。”那個背影發出聲音來,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也就意味著,我以后得跟他稱兄道弟,還要跟他一起去給我媽掃墓,聽他叫我媽為媽媽?”
“是這樣,但你如果不喜歡也可以省去這一步……”
“還有一個辦法。”溫璨抬高聲音打斷老人,語調里有種刺骨的冷,“把溫瑯過繼給我,讓溫瑯叫我爹,叫你太爺爺――一步到位,我也不用結婚了,怎么樣?”
“胡鬧!”
“我怎么就胡鬧了?”溫璨倏然轉頭。
溫勝天從這聲反問里聽出了極可怕的壓迫力和危險之感,但等他抬頭仔細看去,男人臉上的表情又是純粹的好奇和迷惑,仿佛剛才的感受都是他的錯覺,于是嗓子哽了一下,片刻才道:“你堂叔平白跟你同輩了,這不是胡鬧嗎?”
“他算我哪門子的堂叔?”溫璨似笑非笑,“算上溫蓮和那個跟葉空吵過架的賤人,一家子打秋風的窮親戚,我倒是不明白爺爺您怎么居然真的意動了――您不是很講究基因的嗎?就那一家扶都扶不起的阿斗,生出來的估計也是一窩廢物,有什么好在意的。”
“……”老人震驚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孫子一樣,“阿璨,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怎么能說這么難聽的話?對著長輩叫……叫那種稱呼?而且什么叫人家和葉空吵過架?明明是葉空囂張跋扈讓人家下跪……”
“那不是活該?誰讓他們惹我未婚妻的。”溫璨聳了聳肩,“爺爺你總不能覺得一個窮親戚比你孫子未婚妻的身份還要高貴重要吧?”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老人看起來簡直頭痛至極,按了按腦袋才果斷決定撇開和葉空相關的話題,道,“看來你是不同意過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