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陽和李錚跟著程大牛逼在彈藥洞里面,一直弄到了后半夜,這才算徹底完事兒。
爺倆這才興高采烈的一同回去。
“錚子,這何首烏釀制出來的酒肯定牛逼,回頭咱爺倆再加上程大牛逼,咱們仨一起分。”
李錚是個仁義的孩子,聽見了陳光陽這么一說:“師父,我可不要,我還小呢,要也沒啥用。”
“沒事兒,你先留著。”
爺倆嘮嗑,朝著家里面走去。
但剛說兩句話。
陳光陽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頓住腳步,后背的肌肉瞬間繃緊,像一張驟然拉滿的弓。
一股沒來由的寒意,順著后脊梁骨“嗖”地一下,直竄上天靈蓋。
這感覺他太熟悉了!
不是冷的,是那種被兇物在暗處死死盯上、散發著腥臊惡意的陰寒!
獵人骨子里磨出來的警覺,比任何槍口都先一步頂到了腦門子上!
他緩緩扭過頭,目光如同兩把冰冷的剔骨刀,狠狠刮向身后那片被風雪攪得混沌一片的林子。
風雪呼號,枯枝在黑暗中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視線被雪幕遮擋,影影綽綽,啥也看不清。
“師父?咋了?”
李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架勢嚇了一跳,也跟著停下,緊張地順著陳光陽的目光望去。
可除了風雪亂舞的黑林子,啥也沒看見。
陳光陽沒吭聲,眉頭擰成了疙瘩。
他耳朵豎得老高,極力在風聲雪聲里分辨著。
不對!肯定不對!
剛才那一瞬間的心悸,后頸汗毛倒豎的冰涼感,絕不是錯覺!
這深山老林,黑燈瞎火的雪夜,正是那些餓紅眼的玩意兒出來找食的時候!
他下意識地去摸后腰。
空的!
心里“咯噔”一下。
暗罵一聲:“操!”
剛才急著跟程大牛逼去彈藥洞安置那寶貝何首烏。
走得匆忙,別說那兩桿吃飯的家伙,捷克獵和半自動。
就他媽連平時別在腰后防身的王八盒子和捷克手槍也忘炕席底下了!
渾身上下,就剩下綁在小腿上的剝皮尖刀,和懷里揣著捅過魚也捅過狼的潛水刀!
一股久違的、帶著血腥味的危機感,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
這他媽要真是碰上硬茬子,麻煩大了!
“錚子,”陳光陽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繃。
他慢慢轉過身,面對著來時的方向,身體微微下蹲,擺出防御的姿態。
“別慌,也別瞎瞅。聽我說,咱后頭…可能跟上‘朋友’了。”
“朋友?”
李錚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著。
“青…青皮子?”
他腦子里瞬間閃過師父以前講過的,那些狡猾兇殘的野狼!
還有在彈藥洞一鍋端掉十幾只的往事。
可那時候師父手里有槍啊!
“十有八九。”
陳光陽的眼神銳利如鷹,死死鎖住風雪深處那片晃動的陰影。
他能感覺到,那東西就在那兒,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借著風雪的掩護,正死死地盯著他們。
“個頭不小,應該就一條。”
他一邊說,一邊動作極其緩慢地從懷里抽出那把潛水刀。
刀身狹長,帶著血槽,在雪地微弱的反光下,泛著幽冷的寒芒。
他反手將刀柄塞進李錚冰冷僵硬的手里。
“拿著!握緊嘍!刀口沖外!”
陳光陽的聲音不容置疑,帶著一股能穩住人心的力量,“別想著跑,這雪地里咱跑不過四條腿的。
背靠背,跟緊我!它要敢撲上來,照它肚子、脖子、腰眼兒捅!
記住,狼這玩意兒‘銅頭鐵尾豆腐腰’,腰是命門!”
李錚只覺得手心一沉。
冰冷的金屬觸感和師父沉穩的話語,像是一針強心劑,強行壓下了他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
他用力攥緊了刀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學著師父的樣子,身體微微側轉,后背緊緊貼住陳光陽的后背,刀尖顫抖著指向風雪彌漫的黑暗。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師父后背傳來的緊繃和力量,這讓他稍微安心了一點點,但恐懼依舊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的四肢百骸。
風雪似乎更大了些。
嗚咽著卷過林隙,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兩人背靠著背,在雪地里緩緩地、極其謹慎地轉著圈。
如同被狼群圍獵的困獸,警惕地搜索著那個隱在暗處的致命威脅。
時間仿佛被凍住了,每一秒都拉得無比漫長。只有呼嘯的風聲和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在死寂的雪夜里回蕩。
突然!
“嗚嗷……!”
一聲低沉、短促、帶著無盡貪婪和兇戾的狼嚎!
猛地從他們左前方十幾步外的一片茂密榛柴棵子后面炸響!
那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鑿進人的耳膜,直透心底!
幾乎在狼嚎響起的同一剎那。
一道巨大的灰影如同鬼魅般從榛柴叢后猛地躥出!
它沒有直接撲向嚴陣以待的兩人,而是以一種極其詭異、一瘸一拐的姿勢,拖著一條明顯“受傷”的后腿,踉踉蹌蹌地朝著兩人側翼的方向飛快逃竄!
那速度,快得驚人,在雪地上拉出一道模糊的灰線,瞬間就竄出去七八步!
是條瘸狼!
而且個頭大得嚇人,!
比陳光陽在彈藥洞里干掉的那些青皮子都要大上一圈,肩高幾乎快到人腰,粗壯的尾巴拖在身后,像一根沾滿雪的粗鞭子!
“裝瘸!”
陳光陽瞳孔猛地一縮,心頭警鈴瘋狂大作!
這畜生太他媽狡猾了!
這招他太熟悉了!
以前老獵人就說過,山里最邪性的不是那些成群結隊的狼,而是這種落了單、受了傷的孤狼!
它們更兇,更狠,也更會玩心眼!
這招假裝受傷逃跑,就是想把獵物引開,或者讓人放松警惕,它好殺個回馬槍!
“別動!穩住!”
陳光陽低吼,死死按住幾乎要本能追出去的李錚。
他的眼睛像釘子一樣釘在那條“瘸狼”身上,全身肌肉緊繃到了極點,如同蓄滿力的彈簧。
他知道,真正的殺招馬上就來!
果然!就在那條巨狼拖著“瘸腿”眼看要消失在另一片枯黃刺藤后面的瞬間,它奔跑的姿態陡然一變!
那條一直拖著的“瘸腿”猛地蹬地發力,整個龐大的身軀在空中不可思議地擰轉了一百八十度!
借著擰轉的狂暴力量,它像一道貼著雪皮子射出的灰色閃電,裹挾著刺骨的腥風和漫天雪沫。
以比剛才“逃跑”時快上數倍的速度,直撲陳光陽和李錚!
目標,赫然是看起來相對“瘦弱”些、手里只握著把短刀的李錚!
那雙在風雪中亮得瘆人的綠眼睛,死死鎖定了李錚的咽喉!
它血盆大口張開,獠牙在雪光映照下閃爍著死亡的寒芒,濃烈的腥臭氣息瞬間撲面而來!
太快了!太近了!
這蓄謀已久的致命一擊,幾乎避無可避!
“操!”陳光陽怒罵一聲,頭皮瞬間炸開!
他所有的經驗、所有的兇悍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想動我徒弟?老子先整死你!
就在那巨狼騰空撲起、獠牙距離李錚的脖頸已不足三尺的生死關頭,陳光陽動了!
他沒有去擋,也來不及完全推開李錚!
他選擇了最直接、最兇險、也是唯一能救李錚的打法……進攻!
只見陳光陽左腳為軸,身體如同被狂風扯動的硬木,猛地一個旋身!
右腿如同攻城錘般,帶著全身的力量和旋轉的離心力,自下而上,
狠狠地朝著巨狼撲擊路線的中段……那柔軟的腰腹部位,狂暴地蹬踹過去!
“我可操你媽的吧!”
“砰!”
一聲沉重的悶響!陳光陽的膠皮鞋底結結實實地踹在了巨狼相對柔軟的側腹!
巨大的反震力讓他自己都踉蹌了一下,小腿骨一陣發麻!
那巨狼正全力撲向李錚,完全沒料到旁邊這個人類會如此兇悍地以攻代守!
這一腳踹得又狠又準,它那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猛地一歪,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嚎,撲咬的方向瞬間偏移。
鋒利的狼爪擦著李錚棉襖的肩頭呼嘯而過,“嗤啦”一聲。
棉絮混著碎布條被撕開一大片!
冰冷的爪尖甚至劃破了棉襖內襯,在李錚肩頭留下幾道火辣辣的血痕!
李錚只覺得一股惡風撲面,腥氣熏得他差點閉過氣去,肩膀劇痛,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站立不穩。
猛地向后摔倒,手里的潛水刀也脫手飛了出去,掉在幾步外的雪窩里。
“嗷嗚……!”
巨狼被徹底激怒了!
落地后幾乎沒有絲毫停頓,那雙綠油油的眼睛瞬間就鎖定了讓它撲空、還踹了它一腳的陳光陽!
兇光暴漲!
它放棄了近在咫尺的李錚。
后腿在雪地里猛然一蹬,積雪飛濺,龐大的身軀帶著一股不死不休的兇殘氣勢,如一道灰色的颶風,再次朝著陳光陽猛撲過來!
這一次,它張開的巨口直取陳光陽的咽喉要害!
速度比剛才更快,力量更猛,帶著要將眼前之人徹底撕碎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