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陽剛穩住身形,眼見那血盆大口帶著腥風兜頭罩下,獠牙的寒光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他根本來不及拔出小腿上的剝皮刀!
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向后一個鐵板橋,上半身幾乎與地面平行!
“呼!”帶著腥臭涎水的狼吻擦著他的鼻尖呼嘯而過!
他甚至能看清那暗紅色牙齦上沾著的草屑!
冰冷的狼毛掃過他的臉頰!
好險!
但危機遠未解除!
那巨狼一撲落空,前爪剛沾地,粗壯如鐵鞭的狼尾帶著破風聲,“嗚”地一聲,狠狠抽向陳光陽因后仰而暴露出的胸腹部!
這一下要是抽實了,肋骨最少斷兩根!
陳光陽臨危不亂,后仰的同時,右腳為軸,左腳發力,身體如同陀螺般猛地向側面旋開!
狼尾帶著腥風,“啪”地一聲脆響,狠狠抽打在他剛才位置旁邊的積雪上,激起一片雪霧!
連續兩擊落空,巨狼兇性徹底爆發!
它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根本不給陳光陽喘息的機會,落地后毫不停頓,擰身再次撲上!
這一次,它不再追求一擊斃命,而是憑借龐大的體型和狂暴的力量,張開大口朝著陳光陽的手臂兇狠咬來,同時兩只前爪狠狠抓向陳光陽的大腿!
這是要憑借力量硬吃,撕開他的防御!
“師父!”剛從雪地里掙扎爬起來的李錚,看到這驚險萬分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
他下意識地撲向掉在雪窩里的潛水刀!
陳光陽此刻已是險象環生!
連續躲避消耗了他大量體力,加上冬衣厚重,動作遠不如平時靈活。
面對這勢大力沉、角度刁鉆的撲咬撕抓,他已避無可避!
一股狠厲之氣瞬間沖上腦門!
“來啊!畜生!”陳光陽怒吼一聲,不退反進!
就在狼口即將咬中他左臂的瞬間,他左臂猛地向內一收,險之又險地避開獠牙!
同時右拳緊握,如同出膛的炮彈,用盡全身力氣,自下而上,狠狠一拳砸向巨狼因撕咬而必然上揚暴露的下顎軟肉!
“嘭!”
沉悶的撞擊聲!陳光陽的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巨狼的下顎上!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骨頭撞擊骨頭的震動!
那巨狼發出一聲痛苦而含混的嗚咽,撕咬的動作瞬間被打斷,腦袋被砸得向上猛地一揚!
但巨狼的爪子也同時抓到了陳光陽的大腿外側!
“嗤啦!”
厚實的棉褲像紙一樣被撕開,里面的棉花混合著溫熱的鮮血瞬間飚出!
劇烈的疼痛讓陳光陽眼前一黑,悶哼一聲,身體搖晃了一下!
巨狼雖然下顎吃痛,但這點傷對它強悍的生命力來說遠非致命!
它晃了晃腦袋,眼中兇光更盛,趁著陳光陽受傷身形不穩的破綻,后腿再次發力,整個身體人立而起,兩只巨大的前爪帶著撕裂一切的力量,狠狠朝著陳光陽的頭臉和胸膛拍下!
那架勢,竟是要將他直接拍翻在地,再行啃噬!
這一下,陳光陽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大腿的劇痛嚴重影響了行動,眼看那裹挾著死亡陰影的巨爪就要拍落!
他甚至能聞到狼爪上沾染的泥土和血腥混合的惡臭!
“師父!接刀!!”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瞬間,李錚的嘶吼如同炸雷般響起!
他不知何時已經撿回了潛水刀,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陳光陽的方向猛地擲了過來!
那狹長的刀身在雪夜中劃過一道寒光!
陳光陽幾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抄!
冰冷的刀柄瞬間入手!
那熟悉的觸感給了他一線生機!
沒有半分猶豫!
甚至來不及看清刀鋒的方向!
陳光陽在巨狼雙爪拍落的千鈞一發之際,身體順著大腿受傷的踉蹌之勢,猛地向右側倒去!
同時,他握著潛水刀的右手,憑借著無數次生死搏殺磨煉出的肌肉記憶和狠辣本能.
由下而上,朝著巨狼因撲擊而完全暴露出來的、最脆弱的胸腹要害,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狠狠捅了過去!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的悶響!
刀身毫無阻礙地刺穿了厚厚的狼毛和堅韌的皮膚,深深地沒入了巨狼柔軟的胸腹之中!
直至沒柄!
“嗷嗚……!!!”
一聲凄厲到極點的慘嚎,瞬間撕裂了風雪夜的死寂!
那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和垂死的瘋狂!
巨狼那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瞬間抽掉了所有力量,人立撲擊的勢頭戛然而止!
它那兩只即將拍碎陳光陽頭骨的巨爪,無力地垂落下來,只在陳光陽的棉襖前襟上留下幾道深深的抓痕。
巨大的身體因為劇痛而劇烈地抽搐、痙攣,滾燙的狼血如同噴泉般從傷口和它大張的狼嘴里狂涌而出.
瞬間染紅了身下大片的積雪,蒸騰起帶著濃烈腥氣的白霧!
陳光陽也被巨狼倒下的力量帶得一個趔趄,重重摔倒在雪地里。
但他握著刀柄的手依舊死死地抵在狼腹中。
甚至借著倒地的力量,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狠狠向下、向側面一拉!
“哧啦……!”
鋒利的潛水刀在狼腹內劃開一道巨大的、恐怖的傷口!
更多的內臟和著滾燙的鮮血,“嘩啦”一下涌了出來,冒著騰騰熱氣,腥臭撲鼻!
巨狼的慘嚎聲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嚨里“嗬嗬”的、破風箱般的抽氣聲。
那雙剛才還兇光四射的綠眼睛,此刻瞪得溜圓,充滿了痛苦、不甘和難以置信的茫然。
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四條腿徒勞地蹬踹著積雪,終于徹底癱軟下去,不再動彈。
只有那巨大的狼頭,還微微側著,獠牙呲在唇外,保持著臨死前的猙獰。
雪地上,一片狼藉。
殷紅的狼血在潔白的雪地上迅速洇開、蔓延,像潑灑了一盆滾燙的朱砂,刺目而慘烈。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內臟的腥臊,被寒風一吹,彌漫開來,中人欲嘔。
“呼…呼…”陳光陽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大腿外側火辣辣的傷口,疼得他直抽冷氣。
冰冷的雪水透過被撕破的棉襖和棉褲滲進來,刺骨的寒意讓他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松開握著刀柄的手,那手因為過度用力,指節僵硬,也在微微發抖。
“師父!師父!!”
李錚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臉上毫無血色,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
他撲到陳光陽身邊,手忙腳亂地想扶他,又不敢碰他流血的腿,聲音帶著哭腔:“師父!你咋樣?傷哪兒了?嚴不嚴重啊?”
陳光陽緩了幾口氣,強忍著劇痛和眩暈,掙扎著坐起身。
他先看了一眼那死透了的巨狼。
確認它真的死透了,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一股巨大的疲憊感瞬間席卷全身。
“沒事兒!”陳光陽的聲音沙啞,帶著劫后余生的粗糲。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大腿外側的傷,棉褲被撕開幾道大口子,里面的皮肉翻卷著,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染紅了周圍的棉絮和積雪。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媽的,這畜生…爪子真他媽快!差點讓它給老子開了瓢!”
他目光掃過李錚的肩膀,那里棉襖也被抓破了,隱約能看到幾道血痕:“你肩膀…咋樣?”
“我…我沒事!就劃破點皮!”
李錚抹了把臉上的冰水和淚水,趕緊搖頭,隨即又帶著哭音自責道:“師父…都怪我…我…我剛才刀都拿掉了…”
“放屁!”
陳光陽打斷他,眼神卻緩和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最后那一下,刀扔得準!沒你那一下,今兒個咱爺倆真得交代一個在這兒!”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李錚凍得冰涼的臉頰,“行!小子!沒尿褲子!夠尿性!是塊打獵的料!”
得到師父的肯定,李錚心里那點自責和后怕才稍稍散去一些。
他趕緊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手忙腳亂地想給陳光陽包扎大腿的傷口:“師父,血…血還在流!得…得趕緊包上!”
“包個屁!這點傷死不了人!”
陳光陽推開他的手,咬著牙,扶著李錚的肩膀,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拄著李錚,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巨狼的尸體旁。
這畜生躺在血泊里,體型更是顯得驚人,比尋常的青皮子大了不止一號。
一身厚重的灰毛沾滿了血污和雪沫子,四肢粗壯,獠牙森白,即使死了,那股子兇悍暴戾的氣息依舊讓人心頭發寒。
“好家伙…”
陳光陽喘著粗氣,仔細打量著,“這他媽是成了精了?個頭快趕上小牛犢子了!怪不得這么邪性!”
他用腳尖踢了踢狼頭,確認死透了,這才彎腰,忍著痛,伸手握住還插在狼腹里的潛水刀刀柄,用力一拔!
“噗!”一股污血順著刀身涌出。
陳光陽在狼毛上蹭了蹭刀刃上的血污,插回自己腰間的刀鞘。
又拔出小腿上的剝皮尖刀,走到狼尸旁,動作麻利地割開狼喉放血,免得血淤積在皮子里影響成色。
“媽的,真是倒了血霉,也走了狗屎運!”
陳光陽一邊放血,一邊罵罵咧咧。
“出來一趟,寶貝挖著了,差點把命搭上!還好這身皮子夠厚實,能賣個好價錢,算這癟犢子給咱爺倆賠罪了!”
他示意李錚:“錚子,去,弄點樹枝子,整個簡易爬犁。這玩意兒死沉,咱倆弄不回去,拖著走!”
李錚趕緊應聲,忍著肩膀的疼痛,鉆進旁邊的林子去折樹枝。
陳光陽則靠在一棵老樺樹上,撕下棉襖里相對干凈的內襯布條,草草勒緊了大腿外側的傷口,暫時止住血。
冰冷的空氣和劇烈的疼痛讓他腦子異常清醒,剛才搏殺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心有余悸。
這頭獨狼的狡猾和兇悍,遠超他之前遇到的那些青皮子。
等李錚拖著一大捆還算結實的榛柴棵子過來,師徒二人合力,用繩子將巨狼的尸體牢牢地捆在樹枝做成的簡易爬犁上。
沉重的狼尸壓得樹枝“嘎吱”作響。
“走!回家!”陳光陽拄著一根粗樹枝當拐杖,另一只手幫李錚拉著繩子。
師徒倆拖著這沉重的戰利品和一身傷痛,在風雪中再次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屯子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牽扯著傷口,但每一步,都離家的燈火更近了一些。
“操,二虎回家肯定說咱們哥倆牛逼!”
但陳光陽不知道,家里面這時候,已經有人等他的都要等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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