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曦恍然。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年關,祁照曦竟一次也未再見過沈晏。
邊關的戰報,雪片般一封接著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
京城里的年味,一日濃過一日。
家家戶戶掛起紅燈籠,街頭巷尾滿是采買年貨的人。
除夕夜,萬家燈火。
宮宴之上,歌舞升平。
一名內侍沖進殿內。
“大捷——”
“邊關大捷!”
“北國遞了降書!!”
滿座皆驚,隨即爆發出震天歡呼。
祁照曦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松。
大年初一,開年第一場朝會。
刑部尚書姚崇顫巍巍出列,懇請致仕。
他年紀大了。
如今北國已降,他心中那塊大石,總算落下。
沈晏封刑部尚書,名正順,無人敢駁。
新年伊始,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開春后,天氣漸暖。
驚蟄踟躕半晌,終于在祁照曦面前跪下。
她想去宮外,去更遠的地方,把蒸蛋糕的生意做大。
她好不容易從羅家那個火坑出來,不想困于一隅。
“去吧。”祁照曦扶起她,拍拍她的手背。
“大膽去做。”
這宮墻太高,圈不住想飛的鳥。
……
郁樓雅間
謝昭昭一飲而盡:“痛快!”
她雙眼晶亮,又給自己滿上一杯。
“恩,這新釀醇厚綿長,入口柔順,好酒!”
祁照曦跟著淺酌兩杯,面色已染上薄暈。
見謝昭昭又干了三杯,一旁的程及玉開了口。
“少喝些。”程及玉一臉無奈,“這酒后勁兒足得很。”
他指著那小巧的酒壺,滿眼后怕。
“昨日我不過貪飲一小壺,回府時人都暈著。”
“我娘說什么,我都點頭應下。”
他頓了頓,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這不,明日便要被押去相看什么禮部郎中家的小姐……”
祁照曦正欲入口的第三杯,堪堪停在唇邊。
默默將酒杯放回桌上。
謝昭昭卻“嗤”地一聲笑出來。
她自小在邊境長大,喝慣了能燒穿喉嚨的烈酒。
此刻聽程及玉這般說,她眉梢一挑:“你可真沒用。”
程及玉目光沉沉:“你且再等等!”
謝昭昭挑釁般又舉了舉杯。
祁照曦按住開始有些發漲的太陽穴:“我乏了,先回宮。”
她起身,步子有些虛浮。
馬車轆轆,駛過長街。
酒意上涌,頭更暈了。
祁照曦倚著軟墊,闔眼假寐,腦中卻是一團亂麻。
眼角余光無意間一瞥。
一抹莊嚴肅殺的玄色飛檐映入眼簾:“停車!”
沈晏一身風塵,從大理寺回刑部。
他新官上任,刑部有許多事宜要處理。
北國與南洲使團即將來訪。
圣上又將本次春闈交給了祁長澤與他……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雜又多。
他已在刑部連宿了七日。
心腹僚屬迎上,神色古怪:“大人。”
沈晏腳步未停:“何事?”
“長公主殿下來了,在您公房,瞧著有些不對勁,似是飲了酒。”
沈晏心頭一緊,大步流星。
才剛推開門,不等他看清,一道人影便撞了過來。
溫香軟玉,撞了滿懷。
他心頭一跳,下意識伸手,穩穩攬住那纖細的腰身。
懷中人卻不安分,雙手緊緊揪住他的前襟。
“你這些時日,都去了何處?竟……敢不理我!”
女子抬起頭,一雙眸迷蒙著,氤氳著霧氣。
是祁照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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