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嘶力竭,單手比劃了一下。
“她就這么小!”
“就丁點兒大!”
“身子都快凍僵了啊!”
皇太后的淚,刷的一下便掉了下來。
凌夫人沒看見,只顧著說下去,字字泣血。
“那小嘴唇都凍得發紫,眼看就要沒了氣!”
“是我,是我把她死死捂在胸口啊!”
“用我的心口窩子,一點一點,才把她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一旁的凌永年早已老淚縱橫,不住地抹著眼。
凌曦從未想過,原主小時候還有這般曲折。
一時之間被凌夫人的情緒傳染,淚光也泛濫起來。
凌夫人拉著皇太后的手,止不住地抖。
“我跟老凌還以為是誰家狠心不要的孩子,怕他們后悔,天天去河邊守著,天天去啊!”
“守了整整一個月!”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股子倔強:“那時我們倆就想好了……”
“我們膝下無子,若是再沒人來尋,那……那就是老天爺可憐我們,上天送來的女兒……”
她說著,猛地回頭,望向一旁同樣淚流滿面的凌永年。
“老凌,你還記得不?”
“前幾日曦兒說弄丟了這荷包,還有人上門來打探,我當時怎么說的?”
凌夫人眼底竄起一簇火苗,聲音都尖利起來。
“我說,當初就該把那襁褓一把火燒個干凈!”
“什么親爹親娘!扔了孩子就不聞不問,如今見我們曦兒養得好了,又眼巴巴湊上來!”
“這樣的人家,有何好留戀的!”
她話鋒一轉,那股子滔天恨意換成一聲長嘆,目光重新落回皇太后臉上。
那張保養得極好的臉,已是淚流滿面。
“偏生……”凌夫人拍了拍皇太后的手,力道竟是出奇的溫柔,“你也是個命苦的人啊。”
這一句話,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松開緊攥著的手,用帕子胡亂拭了拭眼角,那股子潑天的烈性卻又重新燃起。
“那賊人呢?”
她的聲音陡然變冷,像淬了冰。
“害了我們兩家人的狗東西,可是抓起來了?”
“報官沒了啊?”
“關在哪兒!”
“我偏生要為曦兒報了這個仇!”
凌夫人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我要親手把他們摁進那冰窟窿里,也叫他們嘗嘗,當年我的曦兒受的是什么罪!”
“好!”
皇太后鳳眸一厲,反手緊緊握住凌夫人的手應和了一聲。
這聲,比凌夫人的話音更沉,更冷。
“那起子賊人,比你想的更精,更毒!”
皇太后眼中恨意翻涌,幾乎要凝成實質。
“那女的,成了那冒牌貨的身邊侍女。”
“那男的,更是膽大包天!”
“就在我家里當差!一個侍衛!日日夜夜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晃悠!”
若非彩霞出現,那個荷包出現,她竟要被這群豺狼蒙蔽一生!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皇太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滾的血氣,目光轉向一旁拭淚的凌曦。
那滔天的怒火瞬間化為蝕骨的心疼。
“好孩子,對不住你。”
她空著的另一只手,顫巍巍伸向凌曦。
凌曦起身,分別拉住兩人。
一邊是養母,一邊是生母。
三人的手,此刻緊緊疊在一處。
皇太后目光重新回到凌夫人臉上,鄭重無比。
“如今,是托了你們夫妻的福,是上天開眼,才讓我找回了女兒。”
“這份恩情,永世不忘。”
她話鋒陡然一轉,那屬于皇族的威儀與狠戾盡顯無遺,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寒冰。
“你放心。”
“待將那一家子畜生盡數關進牢里,定如你所愿。”
“別說冰窟窿,就是火坑油鍋,也叫他們挨個滾遍!”
“定要他們好生嘗嘗,當年我女兒受過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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