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個荷包。
那是懸在他們全家脖子上的一把刀……
喜悅還未散盡,他復又瞇起了眼來。
光是荷包毀了,還不夠。
知情人,一個都不能留!
彩霞!
那個賤婢,必須死!
若是能順手把凌曦也……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陳平的眼神便倏地一寒。
該死的官青!
凌曦那女人,身邊時刻跟著官青那條狗!
本想尋人跟著凌曦,尋機會,可都讓官青發覺……
陳平磨了磨后槽牙,臉上肌肉抽動。
罷了。
凌曦可以再等等。
但彩霞……得送她先上路!
……
凌曦坐在妝臺前,任由晚照為她梳理長發。
銅鏡中的人影,眉眼清麗。
昨日遭賊后,以防萬一她還是報了官。
傅簡堂親自跑了趟,雖什么也沒有丟,卻還是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昨夜入睡時,她才發現了些許的異樣:“晚照,我枕下的那個荷包呢?”
晚照正為她簪一支白玉釵,聞手一頓:
“荷包?奴婢昨個兒替您整理床鋪的時候,還瞧見了呢!”
說著,她轉身走向床榻,仔細翻找起來。
片刻后,晚照直起身,一臉納悶。
“怪了,真沒了。”
“莫不是哪個不長眼的小丫鬟,又拿去洗了?”
她話音剛落,又自己搖了搖頭。
“不對。上回出了事后,這屋子除了奴婢與驚蟄,誰也不許進,怎會沒了?”
凌曦臉色凝重。
昨日……那個賊。
難道是沖著荷包來的?
可不對啊。
那個荷包……
用原主襁褓時的一塊舊布料做的。
即使繡工精湛,可多么多年了,半新不舊的……
之前荷包邊線開了,她也瞧了一眼,里面什么東西也沒有。
有何可偷的?
定是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里了罷。
凌曦蹙起了眉頭:“你再仔細尋一尋。”
“是。”晚照應聲。
凌曦終究是將荷包的事暫且壓下。
桃花渡那邊催著她去看新酒的發酵溫度。
催了幾天了,她便跑了一趟。
酒坊里,潘叔正領著陶氏姊妹,小心翼翼地看著幾個新封的酒壇。
果酒這樣的小方子,凌曦便給了他們自個兒。
至于百花釀,最關鍵的幾味放料與量,仍牢牢抓在她自己手里。
交代了幾句,凌曦便抬步往外走。
剛出酒坊,一抹熟悉的人影便堵在了前頭。
賀明閣。
凌曦眉頭一緊,腳下微轉,便想從一旁繞開。
那人卻像長了眼睛,一步跨到她跟前,攔住去路。
一身杭綢錦衣,襯得他愈發挺拔,臉上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關切。
可那眼底的精光,卻怎么也藏不住。
“曦兒,我都聽說了,你近來可好?”
一聲“曦兒”,叫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凌曦心里冷笑。
聽說了?
聽說什么?
聽說沈晏入獄,還是聽說她家進賊?
凌曦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她換了個方向,作勢要走。
那人卻像黏上來的狗皮膏藥,又一次擋在她身前。
“曦兒……”
未及他再上前一步,一柄未出鞘的長劍倏然橫亙在兩人之間。
官青聲線沉穩:“這位大人,最好莫要再靠近縣主半步!”
賀明閣臉上的關切瞬間僵住,有些錯愕。
他這才注意到,凌曦身后不知何時跟了個面生的護衛。
“你何時請了護衛?”
他語氣里竟帶了絲質問,仿佛她的一切動向,都該向他報備。
凌曦懶得理會他這可笑的占有欲,只覺得吵鬧。
賀明閣壓下心頭不快,急急道:“曦兒,我可有要緊事與你說。”
要緊事?
凌曦清凌凌的眸子瞥向他,帶了幾分審視。
他賀明閣,能有什么要緊事?
滿心滿眼都是攀龍附鳳的男人……
等等……
凌曦腦中一道電光石火閃過。
面上倏然化開一抹淺笑。
笑意不達眼底。
“既然如此,”她尾音微微上揚,話鋒一轉,“去郁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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