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樓,程及玉的地盤。
到了那里,是龍是蛇,都得盤著。
賀明閣見凌曦態度軟化,頓時喜出望外。
以為她終是念了舊情。
“好!”
他一口應下,眼底的精光更甚。
郁樓雕梁畫棟,近在眼前。
一路上,賀明閣幾次三番想尋些話說,凌曦卻只一徑沉默。
她垂眸。
賀明閣,這個男人,曾不止一次哄騙原主。
讓她趁著沈晏不備,三番五次潛入書房。
為的,就是竊取一些公文與往來書信。
書里寫得語焉不詳,可如今細想,北國通敵案的卷宗,不就一直在沈晏手里嗎?
這個男人,骨子里哪有什么真情,不過是浸透了權欲的毒。
可笑。
書里的一切,不過是主角視角下的真理。
讀者跟隨著主角,便覺得他做的一切皆是正義,其余人,不過是為他鋪路的墊腳石。
賀明閣是,祁照月是,原主……也是。
凌曦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但現在,不一樣了。
這盤棋,早被她攪得天翻地覆。
原書的走向,還能作數幾分?
北國通敵案……
凌曦心底冷笑。
她剛好想試探,偏巧他自個兒尋上門來。
賀明閣看了凌曦好幾眼。
每一次見她,都覺得這女子,又美了幾分。
她不說話時,眉眼低垂,自有一股愁緒。
抬眸,那雙眼如星如月,瞬間就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纖細的脖頸往下滑。
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那一手難覆的……
喉頭莫名有些干渴。
賀明閣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悔意。
當初在賀府,這丫頭還未長開。
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頭,唯唯諾諾,聲兒又輕又細,他何曾正眼瞧過?
如今,竟出落得這般勾人。
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該便宜了沈晏那小子!
這等絕色,就該先占了才是!
他眼底的貪婪與欲望幾乎要溢出來。
賀明閣眼底的欲望翻涌,幾乎要凝成實質。
郁樓的雅間,正中立了一道屏風。
官青與驚蟄守在屏風外,賀明閣與凌曦在屏風內,隔著一張紅木小幾相對而坐。
屏風上繪著幾竿修竹,風雅別致,朦朧光影里,隱約能見二人對坐的身影。
“賀大人現在可以說了吧?”凌曦率先開口,語調平淡無波。
賀明閣醞釀好的情緒瞬間涌上,臉上滿是痛心疾首。
“曦兒,之前是我不對!”
“是我眼珠子瞎了!錯把魚目當珍珠,才會覺得那公主是天上的月,是心上的人,拼了命也想去摘!”
“哥哥錯了,真的錯了!”
他聲情并茂,悔意滔天。
凌曦卻只是伸出纖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溫潤的白瓷茶盞,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見她不為所動,賀明閣心頭一急,靠得更近了些。
“曦兒,你自小便跟在我身后……你不在了,我才恍然驚覺,我根本不能沒有你……”
話音未落,他猛地伸手,便要朝凌曦的手抓去!
凌曦恰在此時端起茶盞,湊到唇邊。
他一把握了個空。
賀明閣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
凌曦淺啜一口清茶,這才放下茶盞,悠悠抬眸。
“賀大人,”她眸光清冽,無半分溫度,“過去的事,便過去了,不必再提。”
賀明閣心中一梗。
凌曦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的譏誚。
賀明閣,有這份認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