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傅簡堂伸手拿過私印。
印底朱砂,陽刻小篆“白浩”二字,分明。
他抬頭,朝沈晏遞去一個眼神。
文斌那張臉,終于有了裂痕。
他眉頭緊鎖,死死盯著那枚小小的私印,像是要盯出個洞來。
文夫人更是掩不住嘴,滿是驚疑。
怎么可能?
沈晏看向文斌:“文大人,本官怕是要冒犯了。”
文斌心頭咯噔一響,后背霎時驚出一片冷汗。
他懂沈晏的意思。
白浩的案子,本是疑點重重。
亂葬崗里一枚的玉佩,一間化為焦炭的茅屋,一堆分不清誰是誰的骸骨。
仵作說了,骨頭燒得脆了,連年紀都只能估個大概,誰能指認那就是白浩?
白老太爺不認,誰也拿他沒法子。
可如今……
白浩的私印,在這文府的湖心小樓里,在他們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被翻了出來!
這便坐實了,白浩那晚,就在此處!
三個月的身孕、湖心小樓、異香!
文斌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
朝著沈晏拱了手:“……沈大人,請便。”
京兆府的差役便在文府附近候著,得了令,立刻涌入的湖心小樓。
文夫人抓住丈夫的袖子:“老爺!老爺,這……”
“爹,娘,查出個私印怕什么?”文媛滿不在乎。
“私印只能證明白浩來過咱們家湖心小樓罷了,與文家又有什么干系。”
她小聲嘀咕。
“住口!”文夫人猛地回頭,厲聲低喝,“滾回你屋里去!”
文媛被吼得一哆嗦,委屈地扁了扁嘴。
她還想繼續看熱鬧呢!
文斌反手拍了拍夫人的手背,予以安撫。
女兒說得不錯,僅有私印,還不夠!
文媛的話自然也落入了沈晏與傅簡堂的耳中。
傅簡堂聞展了折扇,對著沈晏輕聲道:“這一路走來,我特意瞧了,這府中花園的土,并無新翻過的痕跡。”
他頓了頓,扇子輕搖,目光掃過遠處戰戰兢兢的仆役。
“這些奴仆臉上,也瞧不出半分異樣,不似心中有鬼。”
“已過三月,便是有什么蛛絲馬跡也被撫平……”
“我自有主意。”沈晏神色淡淡,“此事還得請太子殿下出馬。”
“恩?”傅簡堂一愣,這跟祁長澤又有何干系?
……
夜已深沉。
祁照月在一片燥熱中悠悠轉醒。
喉嚨干得像要冒煙。
“喜姑,”她聲音沙啞,帶著未睡飽的不悅,“水……”
無人應答。
寢殿內靜得可怕。
她有些不悅,蹙起了好看的眉,聲調也拔高幾分。
“喜姑?”
“春禾?秋月?人都死絕了?!”
她又連喚了幾個貼身宮婢的名字,回應她的,只有屋內自己的回音。
祁照月耐心告罄,一把掀開身上的云錦被。
這些賤婢!
她心中怒火中燒,只得自己起身。
冰涼的地面讓她激靈了一下,她突然記起,要穿鞋。
鞋怎么穿?
公主玉葉千金,平時吃穿用度都不用她親自動手……
她試圖自己穿鞋,如何都穿不好,心頭煩躁更甚。
罷了,她便汲著走到桌邊。
她提起桌上的鎏金茶壺,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水。
水剛一入口,她便“噗”地一下全吐了出來。
又冰又涼,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苦澀。
她面上瞬間漫上濃濃的嫌惡,可耐不住口渴。
“一群廢物!”
她低聲咒罵,終是耐著性子,強灌了幾口。
“待明日天亮,定要將你們的皮一張張都給剝了!”
就在這時——
“砰!”
一聲巨響,殿門竟毫無預兆地被人從外推開。
祁照月心頭火正盛,以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宮人回來了。
她猛然回頭,厲聲便要呵斥。
“喜姑!你死——”
后半截話,卻死死卡在了喉嚨里。
門口,空蕩蕩的。
一個人影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