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門口,長仆帶著幾個下人急得團團轉。
主事者一個都不在,就剩一位嬌滴滴的小姐。
那京兆尹傅大人一踏進文府,竟真把這兒當成了他的訊堂。
文媛本想等爹娘回來再說。
可那位傅大人,卻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就問了起來。
沒有文書,也未立案。
管事想攔。
傅簡堂眼皮一掀:“閑聊幾句,不妨事。”
一句話,堵得人啞口無。
文媛哪里是傅簡堂這種官場老油條的對手。
文斌與文夫人行色匆匆。
“人呢?”文斌聲音壓著火。
守門的小廝連滾帶爬地迎上來:“回老爺、夫人,都在……都在內堂!”
文夫人保養得宜的臉瞬間扭曲,柳眉倒豎。
“欺人太甚!”
她咬牙切齒,聲音淬了毒。
“沈晏、傅簡堂,還有那白家的老東西!”
“不過一個早就敗落的世家,上回昌兒喜宴請他們,已是天大的面子!”
“如今竟敢帶著刑部侍郎和京兆尹找上門來!”
文夫人氣得胸口起伏:“他們這是沒把我們文家放在眼里!沒把太后她老人家放在眼里!”
“老爺!明日早朝,你定要參他們一本!”
文斌一不發,只一雙眼瞇成危險的細縫,眸中怒意翻涌。
方踏入正堂卻見空無一人:“人呢?”
一個丫鬟戰戰兢兢道:“去……去了湖心小樓,小姐與管事攔不住他們,也隨著一塊兒去了……”
文斌眉頭緊皺,一聲不吭便往朝湖心小樓的方向走,文夫人連忙跟上。
文斌衣袍帶著急風。
可他心頭那股不安,愈發沉重。
他漏了什么?
到底漏了什么?
湖心小樓?白老爺子?
沈晏與傅簡堂?
文夫人跟在后頭,腳步踉蹌,嘴里還不住地念叨。
“反了天了他們……”
湖心小樓遙遙在望。
遠遠就看見一圈下人,伸長了脖子往里頭瞧,交頭接耳。
跟在身后的長仆見狀,臉都綠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做什么做什么!”
“都杵在這兒,沒活干了是不是!”
下人們渾身一哆嗦,猛地回頭。
一瞧是老爺和夫人!
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瞬間噤若寒蟬。
呼啦啦一下,人全散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長仆啐了一口:“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
才步入門口便聽里頭傳來一個帶著哭腔的、顫抖的男聲。
“白……白公子讓小的去……去給他端一碗醒酒湯……”
“小的便離開了……”
那小廝的聲音越來越小:“待……待小的端著湯回去,廂房里……便沒人了……”
“小的以為,白公子換好衣裳,自己走了……”
文斌眼底寒冰凝結,跨步邁入湖心小樓。
“爹!娘!”
文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快步上前。
“娘!”
她死死攥住文夫人的手,小嘴一癟,眼淚差點掉下來。
文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安撫地拍了拍女兒的手背。
然后,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文斌目光一掃,屋內站著的有五人。
沈晏、傅簡堂、白老太爺,還有二個下人正翻尋著屋內的東西。
他面上也不顯,手一拱,禮數周全“三位倒是稀客。”
“不知今日駕臨文府,所為何事?”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帶著寒意。
“一未遞拜帖,二未請示,便這般帶著人闖入內堂,為難小女,是何道理?”
“莫非,當我文家無人了么!”
話音剛落,白老太爺卻忽然反笑起來。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那個抖成一團的小廝。
“文大人,不妨問問你家的好奴才!”
“問問他,先前老夫登門,他是如何信誓旦旦,說親眼送浩兒出的府!”
小廝的臉,“唰”一下全白了。
白老太爺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是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