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她自己摔的……”
“摔的……”
白冰瑤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哆嗦著,眼里只剩下純然的恐懼。
她顧不得手痛,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
先是踉蹌著退后幾步,爾后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連滾帶爬,狼狽至極。
“殿下!”
喜姑凄厲的尖叫劃破了后院的死寂。
“來人……快來人啊!”
“傳太醫……快傳太醫!”
遠處,隱約傳來旁人的應喝聲與雜亂的腳步聲,正朝這邊趕來。
謝昭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還愣在原地的凌曦。
“走!”
兩人趁亂快步離開。
直到身后的喧囂徹底被隔絕在花木深處,才敢停下。
凌曦微微喘著氣:“你……你瞧見了嗎?”
“那血……”
“嗯。”謝昭昭倒是氣不喘,臉不紅,心不跳:“是葵水罷。”
“不像……”凌曦蹙眉,“若是葵水,怎會跌一跤才來?而且……一下子那么大一片?”
那量,根本不正常。
謝昭昭反問:“那是什么?”
“跌跤傷了?我瞧那地平整得很,最多擦破點皮。”
凌曦微微搖了頭,細細回想
那血,來得蹊蹺,來得兇猛。
倒像……跟席秋娘掉孩子時,一般場景……
但,怎么可能?
靖遠王府的莊子,到底在京郊,哪有什么太醫。
火急火燎從鎮上請來的,不過是個坐堂大夫。
屋里屋外早已亂作一團。
連聞訊趕來的秦大夫人都被攔在了外頭。
喜姑抖著手放下帷帳,將祁照月蒼白的面容盡數遮掩。
又取了塊干凈的帕子,墊在她細瘦的手腕上。
那大夫哪見過這陣仗:“這位嬤嬤,這般……這般隔著帕子,恐是探不出來……”
“讓你看便看,廢什么話!”
喜姑猛地回頭,眼神淬了刀子。
“若我家公……姑娘有個三長兩短,仔細你的命!”
大夫身子一抖,汗都下來了。
他知道,今日這莊子上的貴女與官夫人,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讓他全家在京城消失。
他不敢再,只得應了聲“是”,顫巍巍伸出手去。
指尖搭上那腕脈。
片刻,他臉上驚疑不定的神色,竟化為一絲喜氣。
“恭喜嬤嬤,恭喜夫人!這是喜脈啊!”
“什么!”
帳內帳外,主仆二人異口同聲。
喜姑血色盡褪,不敢置信:“你胡說什么?方才……方才那不是葵水嗎?”
大夫有些莫名其妙:“嬤嬤您說笑了,這脈象再清晰不過,老夫行醫數十年,斷不會探錯!”
“打了它!”
帳后,驀地傳來女子冰冷絕望的低吼。
“打了它!”
那聲音,帶著蝕骨的恨意。
大夫當場愣住,手足無措。
喜姑卻已回過神,她深吸一口氣,竟對著大夫深深福了一禮。
“大夫,我家——夫人身子弱,眼下……實在不宜有孕。”
“還請大夫,開一劑藥……”
“萬萬不可!”大夫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這位夫人的體質,異常金貴!”他急得額角冒汗,聲音都高了幾分。
“這胎兒已近兩月,方才那一跤,已是動了胎氣,這才出血不止!”
“若是冒然打掉孩子恐出血不止,極損母體不說,怕是有性命之憂啊!”
大夫還當是哪家后院起了齟齬,小夫妻置氣,苦口婆心地勸。
“若是有什么難處,不若與您家老爺分說分說?”
“到底是親生骨肉,虎毒不食子啊!”
屋里死一般寂靜。
連帳內女子壓抑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許久,喜姑才尋回了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