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袖中摸出一錠沉甸甸的銀子,不由分說塞進了大夫手里。
臉上硬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大夫,這……這真是件大喜事兒。”
她的聲音干澀沙啞。
“還請大夫,千萬莫要聲張。”
“我家夫人臉皮薄,這是……是想給老爺一個驚喜呢。”
“若是旁人問起,您就說,我家夫人不過是葵水來了,腹中不適,您看……可好?”
大夫一掂那銀子的分量,眼都直了。
臉上的褶子瞬間笑成了一朵菊花。
“好好好!夫人心思,老夫明白,老夫都明白!”
他把銀子往懷里一揣,態度熱絡起來。
“可要老夫寫個保胎的方子?”
“不必勞煩!”喜姑心頭一緊,連忙拒絕。
這方子若是留下,便是天大的把柄!
“晚些我們便回府,自有府中大夫照料。”
“好,甚好。”大夫心領神會,背起藥箱,躬身退了出去。
秦大夫人在外間候著,聽到門吱呀一聲,便迎了上去。
“大夫,里頭那位姑娘如何了?”
好端端的,怎就摔了?
下人來報,還說流了好些血……
大夫聞擺擺手:“無妨,無妨。”
“里頭那位夫人,不過是葵水至,腹中略有不適。”
“休養片刻,便無大礙了。”
夫人?
秦大夫人柳眉微蹙。
她心下疑惑,怕不是這大夫搞錯了?
里頭那位分明是待字閨中的金枝玉葉,何來“夫人”一說?
轉念一想,許是見識少,辭粗鄙,說錯了罷。
未將這點小插曲放在心上。
只讓貼身丫鬟取了診金,客客氣氣將人送了出去。
而后,她親自上前,抬手輕輕叩了三下門。
開門的是喜姑。
不過片刻功夫,她臉上已不見絲毫慌亂,只余恭謹。
“秦大夫人。”
喜姑屈膝一福,聲音平穩。
“公主殿下葵水忽至,身子倦怠,給您府上添大麻煩了。”
“恐怕今日這賞菊宴……”
秦大夫人連忙抬手虛扶:“喜姑姑說得哪里話。”
“公主鳳體要緊,宴席不過是小事。”
她語態溫和,指向院外。
“這處院落清凈,公主只管在此好生歇著。”
“我留兩個伶俐的丫鬟在外候著,若有差遣,盡管吩咐便是。”
喜姑滿意地點了頭:“有勞大夫人費心。”
話音剛落,里頭便傳來一聲低喚。
“喜姑!”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
秦大夫人極有眼色,順勢笑道:“那便不擾公主殿下歇息了。”
說罷,便領著人轉身離去,腳步輕盈。
重歸寂靜。
喜姑臉上的恭謹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將房門合攏,快步走到內室床榻前。
帷幔被人從里頭猛地掀開。
祁照月半靠在軟枕上,臉色蒼白,眼神卻陰沉得駭人。
“不愧是白家的種。”
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從齒縫里擠出來。
“這一跤,竟沒能把它跌沒!”
喜姑眉頭皺起,壓低聲音,滿是憂慮。
“殿下,如今月份尚淺,今日之事還能用葵水遮掩一二。”
“可再過一兩個月,肚子大起來,此事怕是再也瞞不住了……”
祁照月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意冰冷,不達眼底,看得喜姑心頭發毛。
“喜姑,你忘了?”
“不是有人說,愿為本宮做任何事么?”
喜姑心頭一凜:“您是說……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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