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又笑盈盈地直起身子,意有所指地撣了撣衣袖。
“說起來,八月十五那夜,白小姐沒死在夜航巷,真是可惜了呢。”
白冰瑤瞳孔驟縮,失聲尖叫,“是你!”
夜航巷……八月十五……
是你!
祁照月欣賞著她臉上驚駭欲絕的表情,愉悅地點了點頭,嗓音甜美依舊。
“是我呀。”
白冰瑤只覺如墜冰窟。
是她!竟然是她!
那兩個索命的殺手,竟然是照月公主派來的!
若是那晚……若是那晚她沒有拼死逃跑,沒有遇上凌曦她們……
她怕是也要和巧麗一樣,死在那陰冷潮濕的暗巷之中!
假山后,謝昭昭擰了眉。
饒是她自小習武,耳力過人,可隔得實在有些遠。
風中送來的話語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只隱約飄來幾個字眼。
……賤婢……埋在一處……
她身側的凌曦早已面露嫌惡。
這些腌臜事,雖在宮斗宅斗劇里不甚新鮮,可親眼目睹還是頭回。
一想到那白冰瑤的舌頭舔過……
她不由打了一個激靈。
略惡心。
喜姑躬身上前,低聲勸道:“殿下,時辰差不多了,該回席了。”
白冰瑤畢竟是朝中大臣之女。
方才冒犯了殿下,可辱也辱了,羞也羞了。
不過是一雙繡鞋,即便再金貴,回頭祁照月去太后跟前撒個嬌,什么樣的求不來?
再鬧下去,傳到陛下耳朵里,終歸不好看。
祁照月本就沒打算對白冰瑤如何。
這些日子在宮里拘著,都快悶出病來。
誰叫這白冰瑤不長眼。
偏偏路過她歇息的地兒,又偏偏弄臟了她的鞋。
這送上門來的靶子,她豈有不接的道理?
祁照月瞥了眼地上那灘爛泥,心中冷笑。
怪就怪白冰瑤自己。
沒眼力見,還敢跟她祁照月搶男人!
該死!
不過,看在晏哥哥不喜她,又鐵了心要退了白家這門親事的份上,她便不與這賤蹄子多做計較。
喜姑上前,替她理了理微亂的玉佩穗子與裙擺,而后恭敬退到一旁。
“本宮,也不是那等小氣之人。”
祁照月睨著地上的人,語氣里滿是施舍。
“看在白小姐這般識趣的份上,這回便饒了你。”
“記住我說的話。”
白冰瑤連連點頭,像只搗蒜的兔子,只求她快些將腳挪開。
祁照月心中舒爽至極,終是大發慈悲地挪開了腳。
白冰瑤將手抽回。
幸好。
腳下是松軟的草泥,不是青石硬磚。
手背火辣辣地疼,擦破了好大一塊皮,可骨頭應是無礙。
她暗自慶幸,祁照月到底是女子,若是男子……她的手怕是保不住。
祁照月嫌惡地瞥了眼自己剛換上的新鞋。
踩了這賤婢的手,鞋底臟了。
她抬腳,尋了白冰瑤一處干凈的裙擺,來回蹭了蹭。
看著裙擺上新添的泥痕,祁照月滿意地勾起唇角。
“行了,滾吧。”
她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才邁出一步,腳下忽然一滑。
“哎喲!”
整個人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殿下!”喜姑大驚失色,慌忙上前攙扶,“您怎么樣?可是傷著哪兒了?”
祁照月疼得面色發白,她死死瞪著白冰瑤,不敢置信地指著她。
“你……你竟敢絆我?!”
白冰瑤正捧著自己受傷的右手,聞嚇得魂飛魄散,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是……不是臣女……不是!”
她話音未落,瞳孔驟然緊縮。
一抹刺目的紅,自祁照月的裙擺下,緩緩洇開……
“血……血……”白冰瑤指著那片紅色,舌頭打了結,語無倫次。
“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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