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凌的真是好命,搭上了晏哥哥不說,還引得秦老太君對她照拂有加——”
她每每想起來便生氣!
憑什么,那女的憑什么!
喜姑就跟個木樁子似的,垂手立在她身側,沒有回話。
見祁照月在生悶氣,凌曦便想拉著謝昭昭悄悄溜走。
反正晚些時候秦大夫人也會為自己出氣,沒必要在這關頭上去觸霉頭,給自己找事兒。
兩人剛轉身,忽然祁照月的聲音響了起來:“誰在那兒!”
兩人身子瞬間一僵。
被發現了?
下一瞬,祁照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哼,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白大小姐!”
謝昭昭與凌曦對視一眼,方才的緊張瞬間被濃濃的好奇心取代。
看熱鬧不嫌事大。
兩人貓著腰,又悄悄轉回身,從假山縫隙里繼續瞧著。
白冰瑤聽到那聲音,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
她本是為躲著前園那些鄙夷輕蔑的眼神,才想著來后院清凈片刻,哪曾想會撞上祁照月這尊大佛。
她緩緩回身,朝著祁照月的方向屈膝福了一禮。
“臣女白冰瑤,見過照月公主。”
祁照月倒是笑了。
她正氣著呢,還想著這是靖遠王府的地盤,若是針對凌曦,也得不了好處。
正愁這氣沒地兒出,白冰瑤就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她端著茶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懶洋洋地呷了口茶。
“大聲些,本宮聽不見。”
白冰瑤死死咬住下唇,頰邊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她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屈辱地提高了音量。
“臣女白冰瑤,見過照月公主!”
祁照月這才懶懶掀起眼簾,唇角勾起一抹譏誚。
“過來,到本宮跟前來說話。”
白冰瑤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垂著頭,小步挪了過去。
剛在她面前站定,還沒來得及直起身子。
“本宮還沒說起來呢。”祁照月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下之意,是她起身的太早,不懂規矩。
白冰瑤的臉“唰”一下白了,膝蓋一軟,復又彎了下去。
“公主恕罪!”
“呵。”祁照月笑了,慢悠悠地看著自己杯中茶湯。
下一瞬,一整杯茶水,盡數潑在了白冰瑤的臉上!
“啊——”白冰瑤下意識緊閉雙眼,整個人僵在原地。
茶水順著她的面頰蜿蜒而下,滴滴答答落在襟前。
假山后的凌曦嚇了一跳猛地握緊了謝昭昭的手,后者拍了拍她示意莫要出聲。
“哎呀,真是對不住,手滑了。”
祁照月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空杯,青瓷與石桌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嗒”聲。
“白小姐大人有大量,想來是不會怪罪本宮的,對吧?”
喜姑瞧著這一幕神色淡淡,只是又提起茶壺給祁照月續上一杯。
白冰瑤深吸一口氣,將那屈辱死死壓進心底。
她逼著自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公主重,是臣女……是臣女站的地方不對。”
“沒錯。”祁照月滿意地笑了,語調輕快。
“這人啊,貴在拎得清自己幾斤幾兩。”
她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寸寸剮著白冰瑤的臉。
“前些日子本宮忙,沒空搭理你。聽說,你被退親了?”
白冰瑤的嘴唇被咬得毫無血色,垂著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祁照月見她不答,也不惱,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冰冷的茶水順著發絲滴落,砸在泥地里,濺起小小的塵。
白冰瑤狼狽不堪,屈辱像一張網,將她死死罩住。
祁照月欣賞夠了她的慘狀,紅唇勾起。
她蓮步輕移,繞著白冰瑤走了一圈。
“你可知,為何本宮處處針對那姓凌的,卻從未將你放在眼里么?”
祁照月輕笑一聲,俯下身,湊到她耳邊,吐氣如蘭,話語卻淬了劇毒。
“因為啊,晏哥哥他……根本就沒喜歡過你。”
“你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
“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又怎么能跟凌曦比?”
白冰瑤指尖劇顫,死死摳進濕潤的泥土里,碎石與泥沙進了指甲縫,卻毫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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