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小幾上擺著時令的瓜果。
謝昭昭隨手拿起一個,咔嚓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開口。
“要我說,沈晏他爹這回可算是開悟了。”
“年年躲在外頭不著家,算怎么回事兒。”
“如今那秦氏一走,他總算能松快松快,回頭跟圣上請個命,調回京中做個京官,豈不美哉。”
凌曦聞,點了下頭:“眼下秦氏雖還住在府里,但已經在看著外頭的宅子了。”
沈瀚也將自個兒的一些私產劃到了秦氏名下,算是這些年來夫妻一場的補償。
仁至義盡。
謝昭昭立馬來了精神,湊近了些。
“我娘都跟我說了。”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神秘。
“那秦氏的嫁妝,壓根就沒多少。”
“大頭都是她那個早逝的娘親留下的,還被秦家那幫子豺狼花用了不少。”
“若非當年沈老夫人親自出馬,殺到秦家去,怕是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回來呢。”
謝昭昭拿帕子接了吐出的果核,一臉鄙夷。
“跟個小可憐似的,入了沈家享著福,還不知足。”
“一點長進都沒有。”
她話鋒一轉,眸光里閃著興味。
“說回來,秦大夫人打算怎么替你出氣?”
“我問過的。”凌曦搖了搖頭。
“可秦大夫人只是瞧著我笑,神神秘秘的,只說到時候就知曉了。”
謝昭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凌曦拿起一個果子,眼簾低垂:“上回祁照月打碎那尊碧玉佛,本就失了體面。”
“這回賞菊宴,再讓她受些難堪,也在情理之中。”
她頓了頓,語氣清醒:“不知道也好。”
“免得到時候,她把賬一股腦兒算到我頭上,反倒不美。”
謝昭昭一聽,立馬拍了拍凌曦的手背,深以為然:“對!我也是這般想!”
二人又說了會兒閑話,時辰過得快,轉眼便到了莊上。
莊子門口車馬喧囂,錦衣華服的貴女們三三兩兩,環佩叮當。
凌曦與謝昭昭剛一踏下馬車,崔嬤嬤便滿面堆笑地迎了上來。
“縣主,郡主,老太君正念著您二位呢,快隨老奴進來。”
不遠處,幾個同樣剛下馬車、正遞上名帖的貴女瞧見了這一幕,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其中一人柳眉微蹙,壓低了聲音:“那人誰啊?”
她的目光在凌曦身上打了個轉,帶著幾分不解與探究。
“謝家郡主金貴,崔嬤嬤親自迎不奇怪。”
“旁邊那個,竟也勞得起?”
身旁的貴女拿帕子掩著唇角:“你上回告了病沒去老太君的壽宴,可錯過一出好戲。”
“那位,便是新封的明宜縣主。”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秦老太君對她,可不是一般的看重。”
“明宜縣主?”先前發問的貴女恍然大悟,“就是那位沈侍郎抬進府的妾室?”
“就是她把沈侍郎迷得神魂顛倒,連跟白家的婚約都給退了!”
“可不就是。”另一人笑著應和,眼中卻有幾分不以為然。
“不過話說回來,這白家的親,不結也罷。”
幾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話音未落,其中一人眼角余光瞥見一抹素色,臉色一白。
她急急捅了捅身旁的:“噤聲!白冰瑤來了。”
幾人望去,果然見一輛樸素的馬車旁,走下一位面色蒼白的女子。
“哼,秦大夫人也是,竟把她都請了來?”先前那柳眉貴女撇了撇嘴,滿臉不屑。
“來了便來了,聽見又如何?”
另一人嗤笑一聲,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隨風飄進幾步外人的耳朵里。
“在大牢里待了那么些天,鬼曉得里頭發生了什么。”
“竟能讓沈侍郎鐵了心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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