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4年,7月初。
風車地剛剛擺脫戰爭的陰影,進入了貨運繁雜的夏季。
原先蕭索的碼頭匆忙起來,帆林在碧藍的海面上緩緩移動。
來自西蘭乃至王庭的船只依舊出現在碼頭,半人馬黑幫與諾恩黑幫還是在街頭火并。
沿岸的倉庫鱗次櫛比,外墻上懸掛鑄鐵吊桿用于裝卸貨物。
而走在這些倉庫的外墻陰影下,吉耶爾?奧萊治壓低了帽檐,匆匆從談笑的法蘭士兵們身旁走過。
盡管看起來好似與之前沒有半分不同,可他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法蘭軍團入駐帶來的變化。
首先,就是大批市政廳內說萊亞語的人被驅逐出了風車地。
隨后,便是對人員集會以及夜晚出行的嚴加看管。
最后,就是街道上的萊亞人的商鋪往往在一夜間改掛了法蘭的鳶尾花旗幟。
這并不是說,所有萊亞人都從政界或商界被趕走了,不少改換門庭的人都留了下來。
在此之外,為了籠絡本地人,大量本地的風車地貴族與城市教士經過推薦制,進入市政廳。
由于法蘭人清晰萊亞人的行動,導致各地市政廳都出現了程度不一的混亂,居然讓不少圣道宗的僧侶混了進去。
如吉耶爾,一名圣道宗的信徒,就經由市民們的一致推薦,成功變成了市政廳秘書。
對于圣道宗這個神學派別,法蘭上下的態度一直相當曖昧。
既不提倡,也不打壓。
這個態度,同時也是整個帝國神學界對圣道宗的態度。
在圣座城陷落,三重冕與圣柜失落,尤其是教皇詭異地自殺后,更是讓整個帝國宗教界陷入了大混亂。
別的信徒自殺倒沒什么,可教皇自殺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結合上圣座城陷落這一事件,在無數迷信的信民以及教士僧侶看來,就是審判日的前兆。
所以可以說帝國的神學界甚至是思想界都是一片混亂,雖然已然從戰爭中抽身,卻是趕不及圍剿圣道宗了。
這才形成了風車地詭異的宗教氛圍,只是大家都明白,這樣的氛圍其實持續不了多久的。
沿著鱗次櫛比的倉庫走了許久,街道上的穿著鳶尾花罩袍的士兵越來越少。
最終,吉耶爾四處看看,趁人不注意,拐入了一個小巷之中。
小巷中天空逼仄,陰冷的墻面爬滿青苔,踏著石板向前走了一陣,來到一處民宅前。
吉耶爾左右看看,小巷兩側路口都沒看到有人經過或跟蹤,才敲了敲窗戶。
“是我,吉耶爾。”
“今日香料多少錢?”
“10個第納爾。”
刷著綠漆的橡木門打開,吉耶爾跟在瘸腿的退役老兵身后,走入了這間民宅內。
在民宅的客廳內,滿滿當當擠了快有三十人,有的人還有一張椅子,有的沒坐只能站著。
而站在方格玻璃窗前,卻是一個粗壯到看起來不像是神甫的男人在布道。
“……圣座淪喪,三重冕失落,兩位對立教皇,如今的彌賽拉教怎么會成了這副樣子?”
“究其根本,就是教士不像教士,貴族不似貴族。”
“教士有傳教向善的責任,可是各個主教都是滿腦肥腸,貪腐成風。”
“貴族本有守土保民的天職,更是棄地入城,對農夫無限剝削。”
“如果教士貴族各安其職,帝國怎么會有這樣的內戰動蕩?怎么會讓圣座城赤果落在食人魔眼皮底下?””
“那么,再問教士與貴族為什么會如此墮落?就是因為人心本惡,本有原罪。”
“本該監督審判原罪的便是教士,結果教士與教皇都被原罪吞噬。”
“是什么造成這樣的結果?教義經文本意是好的,只是被教會解讀壞了,我看應該是有學問的人才有資格解讀教義才對……”
徑直去廚房倒了一杯咖啡,吉耶爾才端著茶盤再次來到客廳。
他目光四處逡巡一陣,才找到了自己的弟弟瑪提斯?奧萊治。
“瑪提斯……”
“噓……”瑪提斯連忙豎起一根食指壓在嘴巴上,“聽萊明斯頓教士講話。”
吉耶爾卻是無奈,他知道弟弟是這位萊明斯頓教士的忠實擁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