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利想過多次他面見霍恩的場景。
或許是在監獄中,或許是在絞刑場上,或許是在舊日的千河谷王宮中。
但他從沒想到過,兩人見面的場景,居然是霍恩懷中抱著圣柜,向著他緩緩走來。
已經丟失了一個月有余的圣柜,霍塔姆郡郡長親自下水撈了一個月都沒撈上來的圣柜。
居然就這么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霍恩的懷中。
修道院內沒有風,可歇利已經滿腦袋凌亂了。
“你好啊,歇利先生。”
“你你你你……圣柜,怎么,怎么……”歇利料想中的自己的第一句話,同樣與現在大相徑庭。
“你是說這個嗎?”霍恩笑著舉起書包大小的圣柜,“我撈魚的時候,不小心撈上來的。”
撈魚撈上來的?
歇利一時間居然有些失語,他們在瑙安河里撈一個月了,都沒撈著。
這圣孫隨便一網下去,馬上就把這圣柜撈了出來。
難不成彌賽拉真的就這么眷顧這個鄉下小子?
等到霍恩與歇利互相介紹,并在茶歇室的圓桌前坐下后,歇利心中的忐忑才平復下來。
事后一想,他的嘴角又是露出一絲懷疑的冷笑。
仔細想想霍恩剛剛說的話,不小心撈上來的,到底是故意不小心的,還是不小心故意的呢?
之前這位圣孫子,可就有著假裝神跡來哄騙鄉民的事跡。
這次,無非就是圣柜早就被撈到了,然后特意掛在漁網上讓霍恩提罷了。
歇利感覺自己已然猜到了真相。
“教皇的遺囑,你看過了嗎?”霍恩拿著咖啡壺,給歇利倒了一杯咖啡。
坐在樸素的圓形茶幾旁,歇利點點頭:“我看了,除了宣布神諭,將您作為接任者外,就是鼓勵帝國團結起來,奪回圣座城。
然后就是希望您能好好保管從圣座城中運出的圣物,包括圣柜還有圣人的遺骨以及天使淚燭。”
“天使淚燭?”霍恩倒咖啡的動作頓了頓,“用來做什么的?”
“向它祈禱,如果理由合理的話,那么就會有天使降臨,殺死教會之敵。
如果淚燭燃盡,天使就會返回天空,就算點燃另一根淚燭,他都不會再出現了。”
“嗯,天使我見過面了。”霍恩面不改色,翹起二郎腿,“我能問問,如果淚燭全部燃盡會如何嗎?”
古怪地看了一眼霍恩,歇利豎起一根食指,指了指天空:“我們猜想,那便是審判日的到來吧。”
霍恩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畢竟自家后院地下就關著一個天使。
“所以,我能使用它們了嗎?”霍恩的眼睛里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歇利感覺不對,但還是照實回答:“是的,但要注意,如果您的理由不合理或者不真誠,天使是不會下凡的。”
霍恩自顧自地點著頭,既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沒聽進去。
“好了。”說到這,歇利的話語中帶了幾分傷感,“遺囑與圣物我都送到了,請讓我離去吧。”
“先不急。”霍恩卻是摁住了歇利的肩膀,“你聽說了三個月后,我和格蘭迪瓦的論戰了嗎?”
聊到這個話題,歇利原先的頹喪與傷感忽然一掃而空:“我在報紙看到了,霍恩先生,我得給您提個醒,這個格蘭迪瓦可不是您這樣的正人君子……”
聊到格蘭迪瓦,歇利是滔滔不絕。
將對付格蘭迪瓦的政策,這位法蘭教皇常用的手段,還有他主要研究的經書教義方向,還有可能出的招數,全給霍恩說了個遍。
甚至霍恩都不太能插上話,直到歇利說到口干舌燥才開口:“歇利先生,并不希望格蘭迪瓦贏下論戰。”
“當然!”
歇利辛辛苦苦、不遠萬里,不接受任何收買,幾度遇險,三天餓九頓都不屈服。
硬是把圣柜與教皇遺囑送到霍恩手中,除了來自兩屆教皇的知遇之恩外,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讓格蘭迪瓦得到。
盡管霍恩給教會惹了很大的麻煩,甚至間接導致了圣座城的失守。
但無論是歇利還是普利亞諾,對于霍恩是沒有多少惡感的。
對于他本人的批判,除了圣孫這個名號外,其余都集中在神學觀念的學術爭議上。
畢竟霍恩是堂堂正正在戰場上,以及教義研究上打敗了他們。
沒有好說的,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