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賭什么?”
薩尼沉穩,可沃林向來是跳脫性格,自稱“平生不好賭,好幫人戒賭。”
所以沃林喜歡出老千,在老家那是出了名的。
安瑟倫眼珠子一轉:“這是遺產分割案,賭這樁案子誰分的多如何?哥哥弟弟,你選一個。”
“那可不行。”沃林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剛剛那個休伊倫都跟你說話了,他一定知道內情,所以咱們得賭別的。”
“那你說賭什么?”
“賭法官多久能審出案子,我賭在我們走之前,都不會審出來。”沃林嘿嘿一笑,“怎么樣,敢賭嗎?”
安瑟倫假裝躊躇一陣:“那憑什么你賭不會審出來,我也賭這個呢?”
“那就別賭了唄。”
安瑟倫一副思慮再三的神色:“好,我賭了。”
兩人在掌心吐了口唾沫,重重握手搖了搖。
只是剛剛松開手,沃林就笑嘻嘻地跳起來拍了拍安瑟倫的肩膀:“你沒打過官司吧?你慘了,又要給我送錢了。”
“為什么?”
“我們可是打過官司的,你不知道這法院是什么德性……”
“咚咚咚――”
隨著鐘聲敲響,石砌教堂大門洞開。
兄弟二人走出屋子,互相怒視一眼,分道揚鑣。
至于跟在后頭的公證人,則是將一張公告張貼在密密麻麻的告示板上。
本案結束了?
三人忙不迭地沖上去,攔住了那名僅穿一件白襯衫的公證人:“案子判完了?”
“沒眼睛啊,不會看文書嗎?”
“這么多字,我哪認識的過來啊,還都是法律名詞。”
“那你們沒耳朵啊,沒聽到鐘聲啊?”那公證人瞪了他們一眼,朝著木屋外長廊喊道,“下一個。”
立刻就是兩家子人跟在公證人身后,從門口擠了進去。
三人只好請來歇利,為他們讀文書告示。
等到歇利讀完,安瑟倫自然是興高采烈:“拿錢!”
那五六個第納爾幾天之內,你來我往,換了好幾次手,最后居然是沒虧沒贏。
“這,這為什么會這樣?不應該先抓到監獄里關個三五周,等典獄長錢撈夠了,再根據誰賄賂多判誰贏嗎?”駝背沃林緊盯著那文書,甚至都沒看安瑟倫。
至于薩尼,則是默默掏出了錢,遞給了安瑟倫。
安瑟倫本想慢慢欣賞兄弟二人臉上難看的表情的,只是他卻發現這兩人神色卻是不對。
那不像是輸錢后懊惱,反倒是憤怒、悲傷、迷惘還夾雜著委屈與羨慕。
安瑟倫原以為這種說法,只有三流騎士小說家筆下才有,但此刻卻是真的見到了。
“這是個好法官。”薩尼第一次聲音居然如此沙啞。
向來混不吝的駝背沃林,反倒在此刻徹底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如果有人湊到他邊上,便能聽到他在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自嘲:“如果這個法官當時也來審我們就好了。”
另一邊的休伊倫幫老友贏回了錢,正要離開,卻被歇利扯住了手臂。
“歇利先生?”
“你能說說嗎?為什么沒有出現沃林口中的情況。”
“這是民事法院,都沒有監獄,當然不會出現那種情況了。”
“還能再詳細一點嗎?”
休伊倫本想推辭,但看著歇利不知是何意味的眼神,最終還是去旁邊的法庭圖書室里,取出了一卷報紙合集。
“這個問題太大了,您還是看報紙吧。”
這種不帶監獄的法庭,這是圣聯在八年間逐漸推行開的司法改革。
馬夏爾牽頭,諸多圣械廷法學家合作,甚至帝國各地聽說后,還陸陸續續出現有志的法學學者來投奔。
終于是讓他們修出了兩部法典,《圣械廷民法典》與《圣械廷刑法典》。
除了中樞任命法官這個常規舉措外,就是分離百戶區公議、民事法庭與刑事法庭。
百戶區公議就是像鄰里糾紛、吵架斗嘴之類的事情,百戶長什么的,提一罐牛奶上門調解調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