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別再自欺欺人了！”

巴思珈的聲音轉冷，如冰錐刺破貴由最后的虛妄，“拔都、蒙哥、忽必烈……這些人杰豈是愚夫？什么天命？什么神跡？他們根本不屑一顧！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名’，一個‘借口’，一個能堂而皇之分裂權力、對抗汗廷、安撫治下并讓部眾相信他們才是天選之子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全真教，就是他們精心挑選、用來炮制這‘天命’的工具！那些道長們，將所謂的神諭精準地投喂到野心家的嘴邊！他們之間早有默契：諸王借‘神意’之名行自立之實，全真教借扶持之手播亂蒙古！”

巴思珈目光灼灼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籠罩住矮幾后的貴由：“大汗可曾想過，全真七子留下的七條法脈，看似為不同的宗王效力，實則是精心布局、分頭下注？馬鈺一脈、劉處玄一脈、郝大通一脈。

您麾下的宗王們，各自汲取著不同的‘道法真傳’，而他們的權柄愈重，大汗您的威嚴，就愈如風中殘燭！”

貴由臉上最后一點血色褪盡，牙齒咬得咯咯響，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

“全真……他們圖什么？就為了這草原上的爭端？”

他嘶吼著，內心深處那點信仰崩塌的痛苦混合著被利用的滔天怒火，幾乎要炸裂開。

“圖什么？”

巴思珈發出一聲冷笑，說道：“圖的是我蒙古無暇南顧！圖的是他大宋江山！丘處機助您，是為了讓您陷入與太后的內耗！孫不二助太后，是為了幫她多活幾年，讓你們母子二人能夠斗的更久一點！

而其他全真道人的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在激化您與宗王的矛盾！他們所行所為，只為在這帝國心臟插下無數根名為‘猜忌’與‘割據’的毒刺！

那些宗王或許起初懵懂，但如今哪個不是心如明鏡？他們也是在借力打力，甘心做全真教的利刃，目標只有一個！”

巴思珈停了一下，似乎在等貴由接受現實，然后才一字一句的道：“那些宗王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用您這位窩闊臺大汗的項上人頭和整個帝國的傾覆，為他們各自鋪就通往更大權力的血路！同時，全真教也能為南宋贏得茍延殘喘的時機！”

金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貴由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燃起狂怒的火焰。巨大的背叛感和刻骨的恨意取代了恐懼。

“好！好一個全真教！好一個丘處機！好一個挑撥諸王，離心離德！”

貴由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卻不再是無力，而是帶著決絕的殺意，“那么，大師今日前來，不是只為告訴我這個‘好夢’吧？你的‘解法’是什么？你背后的佛門，又能為本汗做什么？或者說……你們想得到什么？”

巴思珈見時機成熟，臉上那冰封般的表情終于有了些許融動，露出一抹符合少年的靦腆微笑：“小僧此來，是為大汗獻上一計雙刃，既能斬斷亂國之根源全真教；又能替大汗收回那散落諸王的權力韁繩！”

“講！”貴由眼神銳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