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商業談判,是誅心。
他將一個無法拒絕的未來,和一個必須面對的現實,打包成一道選擇題,殘忍地擺在了他們面前。
姜窈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甚至不敢去看陸津州的表情。
她怕看到任何一絲她不想看到的情緒。
在這一刻,她才驚覺,那個曾經讓她魂牽夢縈的“世界舞臺”,在身旁這個沉默的男人面前,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或缺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
陸津州終于有了動作。
他松開了姜窈的手。
姜窈的心,隨之一空。
他端起面前的檸檬水,喝了一口。
玻璃杯放回桌面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像一聲冰冷的宣判。
然后,他抬起頭。
目光越過沈硯,徑直落在姜窈的臉上。
“牛排冷了。”
姜窈:“?”
沈硯臉上的完美笑容,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陸津州仿佛完全沒聽見剛才那番石破天驚的提議。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姜窈面前那盤只吃了幾口的牛排,眉頭微微蹙起。
“不合胃口?”
他問得極其認真。
姜窈徹底懵了。
這算什么?無視攻擊?還是……他壓根沒聽懂?
不可能。
陸津州的腦子,比誰都精。
“不……”她剛想開口。
陸津州已經抬手,叫來了服務員。
“這位同志的牛排,換一份,全熟。”
他的口吻不容置疑,像是在下達一道命令。
服務員立刻恭敬地端走了餐盤。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強行將餐廳的節奏,拉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沈硯精心策劃的一場將軍,就這樣被對方用一種“關心你晚飯吃得好不好”的方式,輕飄飄地化解了。
不,不是化解。
是徹底的無視。
陸津州,壓根就沒把他當成需要正面迎戰的對手。
在等待新牛排的間隙,陸津州重新握住了姜窈的手。
這一次,是十指緊扣,將她的手整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他終于,分給了沈硯一個眼神,短暫,卻極具壓迫感。
“多謝沈先生關心。”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她的未來,去哪里,做什么,她自己說了算。”
“我,”他停頓了一下,掌心收得更緊,“只負責讓她想去的地方,都變成坦途。”
說完,他不再看僵在原地的沈硯,低頭對姜窈說。
“先把飯吃完。”
沈硯臉上的笑容,終于徹底消失了。
他靜靜地看了他們兩秒,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
“看來,今天我來的不是時候。”
他恢復了那份優雅從容。
“不過,我的提議,隨時有效。”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燙金的名片,沒有遞給任何人,而是輕輕地放在了姜窈的水杯旁。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港城的。”
他特意強調了最后三個字。
“姜小姐,想清楚了,隨時可以打給我。”
說完,他沖陸津州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餐廳里恢復了平靜,但姜窈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那張靜靜躺在桌上的名片,像一個無聲的漩渦。
陸津州沒有碰那張名片。
他只是看著她,目光深邃,像落滿了星辰的夜空。
“他的未來里,沒有我。”
“我的未來里,有你。”
他陳述著一個簡單的事實。
然后,他看著她的眼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問出了那個最致命的問題。
“姜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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