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驍深夜到訪,自是為了蕭西棠一事而來。
蕭東霆去了主院,蘇未吟送軒轅璟出府。
兩人并肩而行,衣袖在行走間若即若離的相觸,倒是投落在地上的兩道影子始終交疊連接。
蘇未吟聲音壓低,“你說,那個傳令官為何不往城外逃?”
幽會蘭貴人的宿衛家宅被封,確實可以暫避搜查,但并非完全保險,雷驍巡防回營才發現不對勁,這中間他明明有充足的時間可以逃出城。
出了城門,天高海闊,再想捉拿就沒那么容易了。
“我猜,他可能根本沒打算逃。”
軒轅璟眼中涌起暗流,“他得留在城里,把蕭西棠遇刺和蘭貴人幽會兩件事引到一起。”
兩人想法不謀而合,蘇未吟嘴角浮起冷笑,“你覺得他會咬誰?”
“要么皇后,要么容家,都行。”
蘭貴人那件事,嫌疑最大的是皇后,而蕭西棠遇刺,直接責任人是雷驍,給線索的卻是魏平安,誰都沒法往外摘。
站在皇后和容家的立場,若是自己沒做,必然會懷疑對方。
一來二去,自起紛爭。
軒轅璟甚至懷疑,連蕭東霆回鎮岳司復任,可能都被人算計再內。
永昌侯手中沒有稽查案件的職權,蕭西棠出事,他可以向各方施壓,但依照朝廷法度,他不能親自干涉過問。
蕭東霆復任鎮岳司副指揮使,就能名正順的化作一支尖鉤,咬死所有可能和這件事有牽連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這盤棋可就大了。
蘇未吟側頭看向他,眼底精光閃爍,“我要是幕后推手,就讓他咬你,把京都這一池子水徹底攪渾。”
軒轅璟愕然挑眉。
他將自己置身局外看待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倒是忘了在別人眼中,他也在這潭渾水中。
短暫沉默后,軒轅璟微微搖頭,“我沒有理由害蕭西棠。”
蘇未吟輕笑,“問題是,三哥沒死!”
人若死了,自然沒理由攀扯到他身上去,可人沒死,這背后的說法就多了。
軒轅璟沉沉呼出一口濁氣,“很快就知道了。”
蕭東霆的手段和能力,他信得過。
夜風襲來,帶著園中晚香玉的幽冷清香,軒轅璟停下腳步,玄色披風被風拂起一角,輕輕掃過清綠的裙裾。
溫柔關切的目光在蘇未吟身上細細巡脧,“可有受傷?”
蘇未吟含笑回望,舒緩下來的眉眼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美。
“一點皮外傷,不礙事。”
“回頭我讓星揚送些傷藥過來。”
他希望她此生一點疼一點傷都不要受,心里又清楚這幾乎不可能。
鷹擊長空,難免遭遇風雨,他能做的,是讓她沒有后顧之憂的翱翔于蒼穹,且隨時都能有一個安穩的地方停落。
蘇未吟點頭,“好。”
軒轅璟極自然的伸出手,為她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鬢發。
指尖不經意掠過微涼的臉頰,蜻蜓點水般的輕觸讓兩人的心都輕輕一顫。
蘇未吟微仰頭望著他,任由耳根悄然漫上輕緋。
“八十一。”軒轅璟突然說了個數字,深邃眼底柔情滿溢。
蘇未吟眸光微動。
她并不曾留意過,但幾乎在他說出這個數字的下一刻,她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八十一。
還有八十一天,就是他們的婚期!
晚風忽然變得輕柔,連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花香都多了幾分溫柔繾綣。
“嗯!”
蘇未吟罕見露出兩分羞赧,唇邊那抹原就存在的淺淺笑意,如同被春風拂過的湖面,漾開更為明澈動人的漣漪。
情長路短,不多時便走到角門。
蘇未吟止步門后,軒轅璟戴上兜帽融入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