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衛全體出動,拿著傳令官趙康的畫像挨家挨戶的搜查。
一小隊沿著城北某條街道搜下去,還剩街尾最后一座小院時,隊正打眼一望,甩了甩手里的畫像,招呼眾人轉去搜旁邊那條街。
剛入隊不久的一個愣頭小子好奇問道:“頭兒,那家怎么不搜?”
隊正斜他一眼,“看不見門上貼著封條?”
愣小子伸長脖子望過去,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封條?”
怎么看見的封條?
那家門前連燈籠都沒點,烏漆嘛黑一片,還有棵樹擋著,他連門都只看見一個角。
“傻小子。”他師父拍了下他的腦袋瓜,“那是吳迅家。”
愣小子這才反應過來,“哦哦,他啊!”
吳迅,便是和蘭貴人幽會的那個御林軍宿衛,只不過為了皇家顏面,對外公布的罪名是宮苑行竊沖撞貴人。
“回頭好好背一背城里的布局圖,把各街各坊都刻在腦子里,隨便說個地名,就得馬上想起來在哪個位置。”
在隊正的叮囑聲中,一群人漸行漸遠,絲毫沒有發現封條后的門縫里正有一只眼睛,全程關注著外頭的動靜。
待燈籠的光徹底消失在街角,門后的趙康長舒一口氣,提劍的手跟著松了松。
卻在轉身時,落在門廊后的月光毫無征兆的被什么東西遮去,幾道身影從天而降。
帶隊者衣袍獵獵,手中長劍叮的往地上一頓,笑道:“你還真在這兒啊!”
夜幕之上,濃稠的墨藍開始沉淀,泛出隱隱的青灰。
月影悄然西沉,星子稀疏黯淡,如同燃了一夜的蠟燭將熄時那點余火。
這一晚上,永昌侯府里的煌煌燈火自點亮之后就沒滅過。
鏤雕著六角菱花的折廊先后掠過幾道身影,身著一襲深紫的蘇婧走在前頭,身后的衛時月步履匆匆,偶爾還需小跑兩步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萬壽堂里,老太君端坐正堂。
未披外袍,只著一身暗絳常服,身形清瘦,背脊卻挺得很直,雙手交疊,穩穩的扶在八仙杖上。
銀絲梳得一絲不茍,未著一飾,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深紋包圍的眼窩中沉淀著風浪淬煉后的平靜。
她一句話沒說,也沒催人去打聽消息,就這么靜靜坐著,一直到腳步聲傳來,虛落于某處的視線才重新聚焦。
“母親。”
蘇婧一過垂花門便立即稟上消息,“阿淮把阿棠帶回來了,傷得有些重,好在性命無礙,太醫正在醫治。”
老太君呼吸顫了顫。
這些孩子,向來是報喜不報憂,若實在藏不住,那也是有十分說八分,有八分說五分。
阿婧都說傷得有些重,只怕是已經到鬼門關轉過一圈了。
老太君撐著拐杖站起來,“更衣。”
她得去看看,到底傷成什么樣子。
另一邊,蘇未吟回到千姿閣,用最快速度沐浴更衣,洗去身上的酒氣和脂粉香。
手臂上被拉了條刀口,正敷藥包扎時,采柔挑簾進來,“小姐,星揚說抓到那個傳令官了,王爺打算把人交給大公子。”
“好。”
此事牽連京畿衛,不適合他們自己查,把人交給蕭東霆,既合情合理,也不用擔心他徇私枉法。
待尖尖系好紗布,蘇未吟站起身將衣袖拉下去,“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