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金色的晨光穿透雕花窗格,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文武百官身著朝服,分列兩側,鴉雀無聲。
整座大殿莊嚴肅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繃感。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朝會,將決定南境數千萬生民的命運,也將決定大夏王朝未來的走向。
“陛下駕到——”
隨著內侍監一聲悠長的唱喏,林風身著繡著九條金龍的黑色龍袍,緩步從殿后走出。
他的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之上。
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表情,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平靜得如同萬年寒潭,讓人看不透深淺。
他徑直走上御階,在龍椅上坐定,目光平靜地掃過階下眾人。
“眾卿,平身。”
“謝陛下。”
百官起身,卻無一人敢抬頭與他對視。
這便是如今的林風,即便不不語,那股君臨天下的氣勢,也足以讓這些在官場沉浮多年的老油條們心生敬畏。
林風沒有說任何廢話,單手輕輕一抬。
侍立一旁的內侍監立刻會意,展開一卷黃綢,用尖細卻清晰的聲音,將那道發往南境,又被胡驍帶回來的圣旨,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偽王胡文雍,牧守南疆,不思君恩,反蓄異心,其罪有三。其一,擅殺朝廷命官,藐視君上,為不忠!其二,截殺木桶渡江士子,草菅人命,為不仁!其三,縱容親族,魚肉鄉里,為不義!有此三罪之王,當奉否?有此行徑之臣,當留否?……”
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敲擊在太和殿的梁柱上,震得人心嗡嗡作響。
殿中不少官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道圣旨的全文。他們只知道南境反了,卻不知道皇帝竟是以如此誅心的方式,直接將胡文雍釘在了恥辱柱上。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問罪,這是在刨胡家的祖墳,是在徹底否定其統治南境的合法性。
“諸位愛卿,都聽到了。”
林風的聲音響起,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詔書發出之后,胡文雍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頒下‘滿門抄斬’之酷令,屠戮南境子民,以堵悠悠眾口。
短短半月,枉死者近四百,下獄者過千,致使南境民怨沸騰,烽煙四起。”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天機閣密報,胡文雍已盡起南境三十萬兵馬,陳兵邊境,關閉所有通商關隘,其反跡昭然若揭。
朕想問問諸位,對于此等不忠不仁不義之叛賊,我大夏,當如何處之?”
大殿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皇帝這是在要一個態度。
片刻后,新任兵部尚書雷洪第一個出列,聲若洪鐘:
“啟稟陛下!胡文雍倒行逆施,罪惡滔天,人神共憤!
臣以為,當興王師,揮軍南下,犁庭掃穴,以正國法!
臣,請戰!”
“臣等附議!請陛下發兵,誅殺國賊!”
以軍方將領為首的一眾主戰派,立刻跪倒一片,群情激憤。
他們大多是跟隨林風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對這位年輕皇帝的崇拜與信任,早已深入骨髓。
在他們看來,任何敢于挑戰皇帝權威的人,都該被碾成齏粉。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陛下,萬萬不可!”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御史大夫周文淵出列,他須發皆白,是前朝留下的三朝元老,在文官集團中頗有威望。
周文淵躬身一拜,痛心疾首地說道:
“陛下,我大夏剛剛一統北方,百廢待興,民心思安,實在不宜再起刀兵。
南境素來富庶,胡家經營數十年,根深蒂固。
一旦開戰,必是曠日持久,耗費國帑無數,更會令無數將士埋骨他鄉,生靈涂炭啊!”
他話音剛落,新任的戶部侍郎王坤也跟著出列,哭喪著臉附和道:
“陛下,周大人所極是啊!國庫……國庫它真的扛不住了啊!
北伐的賬還沒算利索呢,這要是再打南邊,那真是底褲都要當掉了。
要不……要不咱再派個使者去,好好跟他談談?
給點封賞,安撫安撫,說不定他就認錯了呢?”
王坤這番半是訴苦半是天真的話,讓殿內緊張的氣氛為之一松,幾個年輕官員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林風看著下面兩個一唱一和的“老寶貝”,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差點樂了。這王胖子,還是老樣子,一談到-->>錢就跟要他命似的。
“哦?”林風的語氣微微上揚,“照周大人和王大人的意思,是讓朕對一個已經亮出刀子,指著朕鼻子罵的叛賊,卑躬屈膝,好相勸?”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