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蝶輕聲應和:“確然,無需你親自操勞,我早就替你打點妥當了,再者,你也沒啥值當牽掛的物件兒。”
“哎,連你也藏著掖著不告訴我。”
“我這不是怕你心里頭割舍不下嘛。”
姜衍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感慨萬千:“說實話,我還真舍不得。在這地界兒待久了,習慣了,還有這么多學生圍著。”
“如今學堂里夫子好幾個呢,孩子們的課業你大可放心。”
“也罷也罷,就聽你們的安排吧。”
景卓心中迫切,急于逃離此地,實則是欲與衛松寒做個了斷,從此兩不相干。
一旦踏入林州地界,那衛松寒便再也追不過來,兩人也不會再有什么亂七八糟的牽扯。
更何況,林州乃景家基業之所在,母親常年駐守于此,打理家族產業,多有不便。
而她身為子女,理應分擔此責,豈可長久置身事外?
姜念薇那邊亦是棘手,她所求之事非同小可,需得他們全力相助,此地已非久留之地。
再者,水寨的兄弟姐妹亦需她一并帶走。
衛松寒今日雖許下諾,不傷他們分毫,然世事無常,人心難測,誰能保證他日不會變卦?
時局動蕩,天下風云變幻莫測,她豈能安于一隅,坐以待斃?
離開之前,景卓自然將這里的產業交給了信賴之人,蕓娘和春雨兩人愿意留在此處,崖州的產業便交給她們一并打理。
“春雨,蕓娘,你們在這里好好守著,將來姨父肯定會回來養老,畢竟他的那些心頭好還在這里。”
景卓口中的“心頭好”,指的正是書房內滿滿當當的書籍,它們對姜衍而,無異于無價之寶,即便是顛沛流離之時,也定要隨身攜帶,平日里更是不斷添置。
想來,他最難以割舍的,便是這份精神食糧了。
春雨道:“景小姐,您放心好了,我們肯定會好好打理這里的一切,等著你們回來!”
“嗯,我很放心你們的,你們多加保重,這里有赤火軍的人保護你們,應當穩妥得很。”
她想起了韓秋一家,遂又叮嚀道:“若是有韓秋他們的消息,及時通知我。”
雖已派人四處探尋,但時至今日,他們依舊杳無音訊,只怕情況不容樂觀,兇吉難卜。
景卓留了一些武器在島上,將剩下一些在古人看來稀奇古怪的東西全部裝上了船。
有了這些現代化的家電,她將來的生活不要太過美妙。
第二日,天色微亮,她已經帶著姜家人上了船,順路去了水寨,通知宗趕緊讓水寨之人準備好,前往林州。
宗聞,眉宇間流露出一抹不舍與遲疑,“我們在這片土地上扎根已久,一旦離去……恐怕會難以適應那全新的環境。”
“有什么不習慣的,到了林州,我讓人按照同等比例給你造一個,你們住進去,這樣就不會不習慣了。”
“……”
宗的目光落在景氏商號那迎風招展的旗幟上,心中了然,這番提議絕非戲。
景家,如今已是大盛商界的一方巨擘,此等手筆,自是信手拈來。
“哎,你這人啊,就別再瞻前顧后了。”對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急切,“念薇傳來消息,京城風云變幻,將有大事發生,你們若是遷往林州,離京城還能近一些。”
宗原本還在猶豫,一聽到這個消息,眼睛突然一亮。
“好,我這就去著手準備!”
“我在林州碼頭等你們!”
……
衛松寒自一個綺麗夢境中悠然轉醒,自那次與景卓重逢后,他的心緒便似被春風不經意間撩撥,泛起層層莫名的漣漪。
“我怎可辜負那位純良的女子。”
他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然而腳步卻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不由自主地前往了南州島。
再次來到這處熟悉的地方,卻發現,這里早就沒了人。
他問了島上的其他人,這里的漁民也都明白,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皆是搖了搖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景卓……我一定會再找到你的。”
衛松寒失落而歸,手下又來了消息。
“大人,關于您之前吩咐尋找的那位,有消息了。”
衛松寒那雙緊閉的眸子倏地睜開,猶如寒夜中驟然亮起的星辰,“有什么消息?”
“稟大人,我們已將其帶至府外,正候您示下。”
隨著話音落下,一名身著艷麗、妝容濃重的女子款步而來,周身縈繞著一股濃郁的脂粉香氣。
“大人,當初您中了毒,是奴家救了您啊!”女子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嬌嗔與邀功之意。
衛松寒緊皺眉頭,這個女子他確實有那么一絲印象,但那晚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他卻沒了印象。
“當真是你?”
“自然是奴家,那晚大人不慎中了春藥之毒,是奴家冒險為您排憂解難,與您共度了一宵。”她用手帕掩著臉,曖昧地笑了起來。
衛松寒的臉色瞬間蒼白下來,“那后來呢?”
“后來?”女子輕輕一笑,笑容中帶著苦澀,“后來大人便如同晨霧般消散無蹤,奴家四處尋覓,卻始終不得大人蹤跡。未曾想,大人心中竟還惦記著奴家,真是讓奴家既驚又喜。”
衛松寒也不是真的蠢,他已經發現了她話中的漏洞。
“既然如此,來人,將這不知羞恥的女子抓起來。”
“大人,大人,是奴家救了您,你為何要將奴家抓起來?”女子驚恐地大喊大叫起來。
“你勾結他人想要害我,我自然要抓你。”
衛松寒自然只是在炸她,他當時的意識迷亂,根本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么。
女子嚇得立馬跪倒在地:“大人,冤枉啊,實在冤枉,奴家怎么敢勾結人害您啊,是有一帶著帷帽的男子給了奴家錢財,將您帶走的啊!后面的事情,奴家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當初那人給她的錢財,已經被人騙光了,聽聞這個消息,她才想要碰碰運氣,沒想到……
“有人帶走了我?還是一名男子?”
“卻是如此。”女子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你可曾看清那人的長相?”
“那人故意不讓我看清,奴家沒有看清。”
衛松寒只能輕嘆一聲,還是無法確認那人的身份,但是那是一名男子,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