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腹中的痛楚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一波強過一波,孟莞然終是難以自禁,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嘶吼,那聲音中交織著痛苦
“殿下!殿下,好疼啊!”
她只覺身下濕漉漉的,應該是羊水已經破了。
產婆那雙歷經風霜的手輕輕觸碰她的身體,卻在一瞬間,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神色凝重:“娘娘,這孩子……頭部似乎過于龐大,似乎……卡住了。”
若是這樣下去,孩子也會憋死。
她沒有過多猶豫,忍著劇痛喊道:“快……用剪刀!”
“娘娘,這樣會傷了你的身體啊!”
“事到如今,已經……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快剪開。”
產婆只好用剪刀剪開,這孩子才順利地生了出來。
縫合的痛苦,讓她咬緊了牙關。
歷經千辛萬苦,孟莞然終是迎來了新生命的降臨,她全身都濕透了,只覺得身上汗津津的。
“是男孩還是女孩?”
“娘娘,是女孩。”
細弱的啼哭聲響起,帶來的卻非她心中所愿,一名女嬰靜靜地躺在襁褓之中,她的眼神中不禁閃過失落。
還好,這房間里都是她的人,看到婢女偷偷抱來了男嬰,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女嬰一出生手心便有一顆黑痣,她摸了摸黑痣,狠心將親生女兒塞進了婢女的懷里,深知留著這個孩子是個禍害。
孟莞然不再盯著孩子,“直接找個地方速速將她處理了,不要留下禍根。”
“是。”
門外已經響起了百里赫詢問的聲音:“孩子生出來了嗎?是男是女?”
孟莞然催促道:“快,趕緊抱著她出去。”
她不想留下一個沒有用的籌碼,只要有這個男嬰就足夠了。
婢女立刻抱著女嬰從后門溜了出去,孟莞然則是抱著男嬰。
她倚靠在柔軟的枕上,面容蒼白中帶著幾分刻意營造的柔弱,眼眸半閉,嘴靜待那一刻的到來。
“快讓太子殿下進來吧!”
百里赫甫一踏入門檻,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悄然侵入鼻尖,他下意識地以袖掩鼻,眉頭微蹙,“莞然,孩子是男是女?”
“殿下,是位小皇孫。”
百里赫的雙眸瞬間一亮,這正是他期待的結果,總算有了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速速傳令,即刻將此天大喜訊稟告父皇母后,讓他們也一同分享這份喜悅。”
百里赫連忙抱起孩子,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太好了,乖孩子,你可是孤唯一的嫡子。”
他只顧著孩子,卻沒有問候一句孟莞然身體如何,只顧著逗弄著小娃娃。
孟莞然心中雖抱怨,卻不敢表現在外,勉強笑道:“殿下,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取名這等大事,肯定要讓父皇來抉擇。”
百里赫興奮之余,突然聞到了一股酸臭味,不由自主地問出聲:“什么味道?”
一旁的老嬤嬤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定是孩子大解了,太子殿下,還是讓老奴來處理吧!”
他嫌惡的將孩子送回嬤嬤的手中,打了一個哈欠,為了等孟莞然產子,他已經熬了大半夜,如今已經覺得困倦。
“既然你母子平安,孤便不再多擾。”
“臣妾身子虛弱,實難起身相送,望殿下見諒。”
百里赫一離開,孟莞然就氣得咬牙切齒,方才還沉浸在兩人間那片刻的溫情脈脈之中,轉瞬間,他便恢復了那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態,讓她不禁感嘆,世間男子,果真多是這般涼薄之人。
耳邊傳來嬰孩的啼哭聲,孟莞然不耐煩地說道:“快將他抱走!”
而此刻,婢女的身影在幽暗的林間小徑上匆匆掠過,準備先掐死女嬰再將她埋了。
可是最終卻狠不下心,“你本應是金枝玉葉,享盡世間繁華,如今卻只能淪為荒野中的一抹孤影,這一切,非我所愿,但愿你莫怨我。”
終是狠不下心來,婢女顫抖著雙手,將女嬰輕輕放置在了一片荒涼的山坡上,那里草木稀疏,風聲嗚咽。
這里時常有野獸出沒,就算她不動手,很快也會有虎豹豺狼出來將她吃了。
就在這時,天際猛然撕裂,一道刺目的閃電如利劍般劃破黑暗,緊隨其后的是轟隆隆的雷鳴,震撼著每一寸空間。
那突如其來的光芒,讓正欲逃離的婢女心頭一緊,孩子的啼哭聲在這一刻似乎也被雷鳴吞噬,她無暇顧及,只覺一股不可名狀的恐懼驅使著她,匆匆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電閃雷鳴之下,一位黑衣人突然出現,將孩子抱了起來。
果然不出百里赫所料,那日在宮宴上犯的錯,因為皇孫的誕生,果然免去了責罰,只讓他好好在東宮中陪太子妃。
雖然逃過了這一劫,百里敬堯內心深處對太子行事的不滿卻如野草般瘋長,難以遏制。
孟莞然生下了孩子,心中卻高興不起來,一看到這男嬰心中就厭煩,便只讓奶娘帶孩子,自個兒眼不見為凈。
雖然這個男嬰穩固了她現在的地位,但百里赫的心是無法挽回了。
此刻,百里赫悠然倚于溫黛黛懷抱之中,目光中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感慨。
“孤目睹了太子妃歷經陣痛,誕下麟兒后,那份疲憊與蒼白,猶如凋零的曇花,往昔的芳華似乎也隨之隱匿。孤自幼便對那血色的場景心存芥蒂,小兒雖為家中添了無限樂趣,但那稚嫩的啼哭,時而卻也化作縷縷煩憂,纏繞心間。”
溫黛黛輕捻起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指尖輕舞間,一顆飽滿的果實已躍入百里赫微張的唇間,她笑語盈盈,“殿下,女子生孩子都是如此的。”
“但黛黛你卻不同。”
百里赫話語一出,旋即意識到辭間的微妙,連忙補充道,“孤之意,在于黛黛雖無此生育之累,卻也因而避開了那產后容顏易逝的遺憾。世人皆云,女子生子后易顯老態,觀黛黛之姿,卻依舊宛若初綻之花,此非虛。”
溫黛黛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她本來就對生孩子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