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額頭受傷,關于王夫的話題暫且擱置,女兒家的臉最是嬌貴,臉上的這個口子豈實一時半會能好的。
君凌懊悔不已,向來要面子的人頭一次低了頭,雖嘴上沒有說抱歉,但看著她的傷口眼中滿是心疼,連連嘆氣。
寶珠公主正想利用父皇的愧疚讓他允許自己去見母妃一面,但看著父皇困倦的面容,又不忍心了,道,“父皇,兒臣沒事了,父皇最近操勞過甚,還是要好好保重身體。”
“蓉兒有心了,”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他還想再說什么,但又覺得不急于一時,便又把話咽了下去。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好春光。
時光荏苒,當潔白的飛雪變成飄揚的柳絮,在這新的一年,人的閱歷在不斷豐富,痛苦的,甜蜜的都成為回憶,只愿抓住時間的尾巴,不讓它輕易溜走。
紫宸殿外,寂靜無聲。
寶珠公主立于廊下,望著天邊殘月,手中緊攥著一卷圣旨――那是父皇親筆所書,命她擇定“王女夫”,首提名者,正是鎮國公府世子林羽。
她指尖發涼,心如擂鼓。
果然,此事已經正式提上日程,由不得她推脫找借口了。
林羽,她當然知道。如今他入了軍營,英氣逼人,戰功赫赫,是父皇最信任的年輕將領。
可她對他,只有敬重,無有愛慕。她心里,早已住進了另一個人――宋居寒。
那個總在她讀書困倦時遞上熱茶、在她困惑時輕聲解惑的少年。他們談詩論政,論天下大勢,論律法人心。
他從不因她是公主而卑微,也從不因自己是伴讀而疏離。他是她在這冰冷宮墻中,唯一的暖光。
可她不能選他。
“公主,該回去了。”林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沉而穩重。
寶珠轉身,見他披著玄色披風,立于風雪中,如一桿長槍,挺拔而孤傲。
“世子為何還在此處?”她輕聲問。
“陛下命我護你周全。”他答得坦然,“也……等你回話。”
寶珠垂眸。她知道,父皇已將話挑明:林羽有軍權,可鎮四方;宋居寒雖才高,卻無兵在手,難當大任。
“我已回絕了父皇。”她低聲說,“以年幼未及笄為由,請求延后三年。”
林羽沉默片刻,道:“陛下不會輕易罷休。他需要一個能制衡朝局的盟友,而我,是最佳人選。”
“可我不是物件!”寶珠聲音微顫,“我不要什么盟友,我要……一個懂我的人。”
林羽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惜:“若我能早些懂你,或許今日便不必如此。”
寶珠別過頭,不愿再。
她知道林羽無錯,錯的是這身份,是這江山,是這不得不為的“大義”。
她轉身欲走,忽聽林羽道:“公主若真不愿,可向陛下求一道恩典――以國事為由,暫不議婚,待你親政后再定。”
寶珠腳步一頓。這倒是個法子,可父皇會答應嗎?
她回宮后,徹夜未眠。
次日清晨,她再向君凌請見,跪于殿外廊中,求見母后梅氏,欲問對策。
“父皇,兒臣心中惶惑,唯有母后曾教我為人處世之道,求您準我見她一面,只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