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銘遠不卑不亢:“陛下,家事即國事。皇后若有錯,當由司禮監、宗人府查證,依祖制處置。陛下僅憑一面之詞,便將一國之母幽閉深宮,恐難服眾心。臣斗膽,請陛下明示皇后之過,若確有其罪,臣等自當俯首聽命。”
“好一個‘明示其過’。”君凌冷笑,“朕問你,去年江南水患,三十萬兩賑災銀,戶部由誰主理?”
白銘遠臉色微變:“回陛下,當時戶部尚書告病,由老臣暫代……”
“那為何朕收到密報,三十萬兩銀子,到災民手中不足十萬?”君凌聲音冷如寒鐵,“剩下的二十萬兩,是長了翅膀飛了,還是化作金銀,進了某些人的私庫?”
滿堂嘩然。
白銘遠撲通跪地:“陛下!老臣對天發誓,絕無貪墨!必是有人栽贓!”
“是不是栽贓,查一查戶部賬本便知。”君凌淡淡道,“姚公公,傳旨:即日起,著御史臺與大理寺聯合徹查江南賑災銀一案。白尚書年事已高,暫卸禮部差事,回府靜養,待案情水落石出,再行定奪。”
“陛下!”白銘遠面如死灰。
這一招,避重就輕,卻直擊命門。他逼宮,君凌便掀他老底。你若再逼,朕便查你全家!
“陛下圣明!”丞相蘭一臣出列附議,“國事為重。皇后之事,若無確鑿證據,不宜大動干戈。然吏治清明,關乎社稷安危。臣附議徹查,以正朝綱!”
“臣等附議!”
這一次,跪下的,是大多數朝臣。
君凌目光如電,掃過群臣:“白尚書,你也是三朝元老,朕念你昔日功績,不愿深究。回去吧,好好想想,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白銘遠癱軟在地,眼中滿是頹然。
君凌不再理他,聲音陡然轉厲:“朕心意已決,立寶珠公主為皇太女,將來承繼大統。若有再敢以‘女子不能為君’為由妄加非議者,視同謀逆!”
“陛下!”群臣驚呼。
“此事,不必再議。”
君凌拂袖而去,留下一個決絕背影。
大殿死寂。
立儲本是大事,卻被陛下一句話決定了未來的帝王人選。
很多人其實早有猜測,何況風棲竹入戶部辦事,就是先例,蘭丞相更是他的后盾,相當于文官集團已經朝寶珠公主傾移,若是再選一位武將王夫,那王女的地位就更加穩固了。
朝堂里的人都是人精,都知道自己未來該站哪一隊。
夜,更深。
君凌獨坐御書房,案上燭火搖曳,映照著他疲憊的面容。
窗外,竟然飄起了雪粒子。
他關上窗戶,寒意浸滿了身子骨。
他閉上眼,長嘆一聲。
他知道,今日朝堂一役,不過是風暴前的平靜。
許多人不會善罷甘休,宗室不會坐視,世家更不會容忍一個女子為帝。
而寶珠……她還太小,太天真。
他不能告訴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