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與西方冥界的鏖戰,落幕得悄無聲息,卻在諸天萬域投下了震徹寰宇的驚雷。沒有驚天動地的最終碰撞,沒有血流成河的慘烈收官,這場跨越兩界的紛爭便已塵埃落定。
東方地府的鎮魂符,那些由酆都鬼師以幽冥朱砂混著天河之水,在萬年陰竹制成的符紙上繪就的金色紋路,不僅如潮水般覆蓋了原屬西方地獄的七十二塊黑曜石碑――那些曾刻滿地獄七君主契約、散發著腐朽氣息的石碑。
如今每一道溝壑都被符紙填平,金色光芒穿透石體,將內里的黑暗力量灼燒殆盡――更如一張無邊無際的蛛網,順著冥河渾濁的水流蔓延開去,纏繞過嶙峋的冥河礁石,覆蓋了暗紫色的彼岸花海,最終將哈迪斯曾經至高無上的王座籠罩其中。
那座矗立在冥域核心、由三千塊冥府黑鉆鑲嵌而成的黑曜石座椅,椅背雕刻著猙獰的三頭犬與枯骨藤紋,扶手處盤旋的冥界毒蛇雕像曾日夜吐著猩紅信子,如今卻被三道寬厚的金色鎮獄符牢牢貼住。
符紙邊緣綴著的幽冥流蘇在冥界罡風中獵獵作響,符上“鎮煞”“縛靈”“定界”三個古篆字流轉著耀眼金光,像是在向整個冥界宣告新的主權,將哈迪斯殘留的氣息一點點擠壓、驅散。冥河的河水拍打著王座下方的基石,濺起的水珠落在符紙上,瞬間化作白煙消散,連帶著那片區域的死亡氣息都淡了幾分。
奧林匹斯山的神殿巍峨依舊,純白的大理石柱支撐著鎏金穹頂,殿內鑲嵌的星辰寶石本該折射出璀璨光芒,此刻卻被十二神雕像投下的森冷陰影遮蔽。宙斯端坐于最高處的黃金王座上,握著雷霆權杖的手指因極致的憤怒而泛白,指節用力到凸起分明,仿佛要將那堅硬的權杖捏碎。
權杖頂端鑲嵌的雷霆晶石噼啪作響,一道道細小的電光竄出,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灼出一個個焦黑的小坑,青煙裊裊升起,混合著大理石灼燒后的焦糊味,在殿內彌漫開來。
“廢物!”
他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震得殿頂的鎏金瓦片簌簌發抖,幾片松動的金瓦順著殿檐滑落,砸在臺階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哈迪斯!你連自己的冥界都守不住,還配做奧林匹斯的神?還配執掌死亡之力?”宙斯的怒火化作肉眼可見的金色電光,在他周身游走,將他銀白色的長發吹得狂舞,眼中的猩紅怒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哈迪斯蜷縮在大殿角落的陰影里,與他往日威嚴凜凜的冥域之主形象判若兩人。黑曜石頭盔歪在一邊,護面甲脫落大半,露出一張蒼白而狼狽的臉。
他的左額角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色的冥血早已凝固成痂,黏住了幾縷散亂的黑發。失去冥界的他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身上那件曾象征著冥域權柄的冥衣黯淡無光,原本繡滿冥府花紋的衣料多處破損,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膚,連環繞周身的死亡氣息都稀薄了幾分,像是隨時會消散在空氣里。
他微微抬起頭,聲音嘶啞得如同被砂紙打磨過:“是東方地府……他們的太過詭異,專門克制我們的神力。
那楚江王執掌的生死簿,更是邪門至極,連我與冥河簽訂的千年契約都能強行改寫……我的冥兵剛靠近,就被那些符紙燒成了灰燼,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與深深的恐懼。
“借口!”
雅典娜清冷的聲音響起,她手持長矛,身形挺拔如松,將長矛重重頓在地上,“咚”的一聲悶響,矛尖的橄欖葉紋路閃過一抹寒芒,震得地面裂開一道細小的紋路。
“百年前對抗泰坦巨人時,你率領冥域大軍所向披靡,可不是這副貪生怕死的模樣。
如今丟了冥界,連赫爾墨斯的仇都報不了――那個叫季安的東方修士,,竟能斬了我的信使,毀了我的橄欖枝信物!”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長矛在手中微微轉動,帶出一陣破空之聲。
阿波羅斜倚在一根大理石柱上,金色的卷發在殿內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光澤,他的金箭在指間轉得飛快,箭鏃反射出的寒光映出他眼底濃郁的戾氣。
“赫爾墨斯的血不會白流。”他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殺意,“東方人不僅占了冥界,還暗中覬覦我們的神域資源,屢次派人潛入奧林匹斯山脈探查,真當奧林匹斯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他猛地停下轉箭的動作,金箭直指殿外東方的方向,看向宙斯:“父親,不如用‘大洪水’的老法子,先淹了他們的凡界根基――那片叫‘花國’的土地,據說承載著東方地府的氣運,只要毀了那里,東方地府便會不攻自破。”
這話如同火星點燃了干柴,瞬間引爆了眾神積壓的怒火。海神波塞冬立刻拍案而起,他身下的座椅因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向后滑動數尺,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手中的三叉戟在他掌心嗡嗡作響,戟尖的海水紋路閃爍著幽藍光芒。
“正合我意!”他的聲音如同海浪咆哮,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當年我能讓洪水漫過忒拜城,將那些不敬神明的凡人卷入深淵,如今就能引冥河之水倒灌花國,讓黃河倒灌、長江決堤,讓那些東方人嘗嘗滅頂之災的滋味!”
他周身騰起濃密的水汽,殿內的空氣瞬間變得潮濕悶熱,連雅典娜矛尖的橄欖葉都凝上了細密的水珠,大理石地面很快蒙上了一層水霧。
赫拉坐在宙斯身側的銀質王座上,手指輕輕撫著權杖上的孔雀羽毛,那羽毛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陰冷,如同毒蛇吐信:“光有洪水不夠。得讓他們的凡人相信,這是神的懲罰,是他們不敬奧林匹斯的下場。”
她抬眼看向殿角的狄俄尼索斯,“狄俄尼索斯,你的酒能亂人心智,蠱惑神魂,不如讓花國的祭司們瘋癲發狂,在凡間散播‘天譴’的謠,動搖他們的民心;阿瑞斯,你去挑唆他們邊境的叛亂,讓他們內憂外患,自顧不暇。”
戰神阿瑞斯聞,立刻站直了身體,他身上的青銅鎧甲碰撞出刺耳的聲響,甲胄上還殘留著之前與赫淮斯托斯爭執時的劃痕。他舔了舔唇角未干的血跡――那是方才爭論時被赫淮斯托斯的鐵錘誤傷留下的,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早就該這么做了!東方人以為占了冥界就高枕無憂?我要讓他們的凡界變成人間煉獄,讓那些凡人哀嚎著向奧林匹斯求饒!”
他握緊了手中的巨斧,斧刃上的寒光閃爍,仿佛已經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