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將錯就錯,將孩子暫時交給蘇雅欣撫養。
而這一養,就是四年。
蘇雅欣仍記得當時母親告訴她:“蘇念恩就算以前在優秀,現在也是個廢人了!只要你好好養著顧時序的孩子,以后這顧家的天下都是你的。取代蘇念恩,那是早晚的事!不過,咱們明面上還是得對蘇念恩好,這樣,顧時序才會高興。”
就這樣,她與母親商議好之后,三天兩頭去蘇念恩病房里親力親為地照顧她,在顧時序面前演著母女情深和姐妹情深。
顧時序還真被感動到了,放心地將蘇念恩和朵朵都交到她們手里。
在蘇雅欣母女看來,蘇念恩雖然智商高,但人是真單純。
她竟然就這么相信她們,對她們那樣感恩,還真把她們當親媽和親妹妹了。
蘇雅欣一直等待著顧時序對蘇念恩膩了,再也沒有耐心的那一天。
可沒想到,顧時序這幾年就這么海城和英國兩頭跑,只要有時間就去陪著蘇念恩。為了蘇念恩他可以吃齋念佛,為了蘇念恩,他也可以跟葉昭昭結婚。
甚至為了蘇念恩,他還可以編造謊,讓醫生告訴蘇念恩,她的病一直沒有好。
蘇雅欣漸漸發現,顧時序對蘇念恩的占有欲已經接近病態了。
蘇念恩是個太有主見的女人,他怕蘇念恩完全康復了,就離開了。
他只想讓蘇念恩永遠活在自己給她精心編制的一個完美的世界,讓她一直活在這個華麗的籠子里。
蘇雅欣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使點手段,就算斗敗了葉昭昭,自己也當不上這個顧太太。
終于有一天,蘇雅欣決定告訴蘇念恩真相。
她和王若芳去了蘇念恩的病房,將顧時序在國內結婚的消息告訴了她,她還告訴蘇念恩,她的抑郁癥早就好了,顧時序不過是想把她永遠鎖在身邊。
蘇念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不可思議。
她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脆弱:“媽,雅欣,你們……你們在騙我,對不對?你們……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蘇雅欣和王若芳相視一笑,眼底滿是滿意的嘲諷。
蘇雅欣往前一步,冷笑出聲,惡狠狠地說:“還不是因為你蠢?要是我們不說,恐怕你還不知道,四年前顧時序抱給你的那個孩子,壓根就不是從什么福利院領養的,而是他跟他老婆生的!”
她頓了頓,看著蘇念恩瞬間失魂落魄的模樣,語氣里的刻薄更甚:“做了四年的小三,滋味怎么樣啊!”
蘇念恩當場崩潰,這么清冷,驕傲的女人,因為遇見顧時序,遭遇了那么多磨難。
她萬萬沒想到,那場車禍遠遠不是結束,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做了別人婚姻的第三者,那么久!
但蘇念恩得知真相后沒有哭鬧,更沒有跟顧時序攤牌。
蘇雅欣之前還以為蘇念恩是舍不得顧時序,直到蘇念恩被人救走,她才明白,蘇念恩知道真相后便開始籌劃離開的事情了。
雖然她不明白蘇念恩是跟誰合作的?可只要這女人消失了,就再也沒有人跟她搶顧時序了。
所以當時她明明沒有看見蘇念恩的尸體,但還是樂意幫她偽造出死亡的假象。
但這個事關人命的謊一旦說出口,就沒法再更改了。
畢竟,當初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親眼看見蘇念恩的尸體。
可現在,這個活脫脫的人就站在她面前,眉眼依舊清冷,只是那份曾經被病痛磨去的鋒芒,此刻正一寸寸重新顯露。
顧時序的目光自始至終膠著在蘇念恩身上,像是對待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連語氣都柔得能化開水:“念恩,你說必須見到蘇雅欣,你才肯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么,才肯說你為什么要一走了之?現在,她來了,你可以說了嗎?”
蘇雅欣的臉色慘白如紙,卻強裝出一副震驚到極致的模樣,哆哆嗦嗦地開口:“姐姐,你……你怎么還……活著?當時醫院都說你……我明明親眼看到……”
話沒說完,她就哽咽著低下頭,試圖用淚水掩蓋心虛。
蘇念恩卻只是平靜地望著她,眼底沒有半分波瀾。
良久,她微微勾起唇角,笑意里帶著幾分寒涼:“若是我死了,誰來告訴時序,你和你母親都對我說過什么,做過什么?”
“姐姐!”蘇雅欣猛地抬起頭,眼眶通紅地反駁,“我媽媽對你跟對我一視同仁,辛辛苦苦將你撫養長大;你出意外那幾年,我媽寸步不離地照顧你,端茶倒水、擦洗喂藥,沒功勞也有苦勞。你……你可不能空口說白話,平白污蔑我們啊!”
顧時序厲聲痛斥道:“蘇雅欣,你給我閉嘴!念恩會污蔑你?你自己口口聲聲說她已經死了,說你親眼看見她的尸體。現在她就站在這里,你怎么解釋?蘇雅欣,你嘴里到底還有一句實話嗎!”
蘇雅欣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聲音都抖得不成樣子:“時序哥,我……我當時真的以為姐姐不在了!那天醫院亂成一團,我看到太平間里那個女人穿著姐姐的衣服,身形也像,就……就誤以為是她了!”
顧時序眼神里滿是失望和憤怒,道:“你當初跟我說的是親眼看見她沒了呼吸,現在又說誤以為?”
顧時序的目光落回蘇念恩身上,帶著一抹懊悔和哽咽,道:“當時我應該親自去驗證一下的。可我怕見到你的遺容,我會痛不欲生。念恩,對不起,對不起……”
蘇念恩微微蹙了下眉,卻又很好地隱藏住了自己的厭惡,柔聲道:“不怪你。你和我,都是被這對母女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可憐人。”
顧時序聽到蘇念恩沒有怪他,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胸口的巨石落了大半。
可他眼底的焦灼仍未散去,追根究底地追問:“那你告訴我,當時是不是蘇雅欣逼你,讓你自殺的?你又是怎么離開的醫院?”
蘇念恩垂下眼睫,再抬眼時杏眼已染上微紅,哽咽道:“去年,我一直視為親人的媽媽和妹妹突然闖進我的病房,她們拿著你和葉昭昭的結婚證告訴我你已經結婚四年了。而你為了把我困在身邊,讓醫生騙我,說我的病一直沒有好。”
顧時序臉色沉到谷底,余光撇著一旁瑟瑟發抖的蘇雅欣,那眼神簡直就是欲殺之而后快。
蘇念恩繼續說道:“我怎么也不敢信,你明明對我那么好,怎么會這樣?我想找你問個明白,可她們卻突然變了臉,說我的親生母親還活著,就在她們手里。如果我不聽她們的話,不順著她們的意思做,她們就要立刻弄死我母親。”
顧時序的拳頭猛地攥緊,指節泛白,眼底翻涌著滔天怒火,死死看向蘇雅欣,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蘇念恩吸了吸鼻子,淚水順著臉頰淌下:“我當時怕極了,我從小沒見過親生母親,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怎么能讓她因為我出事?蘇雅欣說,唯一能放過我母親的方法,就是讓我徹底離開你,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蘇念恩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著顧時序的神色,道:其實那時候,我的腿已經能勉強站立了,本來想等康復了就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可蘇雅欣警告我,只要敢透露半個字,她就對我母親下手。我只能忍著,裝作腿還不能動、病還沒好的樣子。”
顧時序聽得心痛難忍,眼睛都紅了。
他以為,他將蘇念恩保護得很好,可沒想到,她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經歷了這樣的苦楚!
蘇念恩心中冷笑,語氣卻是委屈與隱忍:“后來有一天,蘇雅欣說只要我配合她演一場跳樓自殺的戲,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她就可以代替我嫁給你,也會放過我母親。我沒有辦法,只能一步步按照她的安排離開。”
她刻意隱去了顧亦寒的存在,將所有罪名都推到蘇雅欣身上,語氣真摯得沒有半分破綻,任誰看了都會心疼她的遭遇。
蘇雅欣哪曾被人這般污蔑過?以前都是她潑別人臟水,現在竟輪到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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