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承恩殿,燭火將李承乾的身影長長投在巨大的北疆輿圖上。
他捏著那份墨跡未干的涼州密報,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待看清“人贓俱獲,主犯盡擒,口供密信贓銀俱全,正星夜押解赴京”幾行鐵畫銀鉤的字跡,緊繃的唇角終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最終化作一聲酣暢淋漓的低笑。
“好......不愧是趙兄!”他屈指重重彈在密報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眼中銳光更是如寒潭映月般。
“這一手請君入甕,當真是妙到毫巔!”
“青雀府上那些瘋狗,還有他背后暗中相助那些蠢物...”
“這次可真是自己把絞索套在了脖子上!”
“連日來鹽價崩盤,世家反撲,河東生亂的陰霾。”
“竟全都被趙兄掌握的如此仔細.....”
“哈哈.....”李承乾望著那密保,由衷的放聲狂笑了起來。
侍立一旁的張玄素見狀,也拿起那密報一目十行。
可這一看,饒是他向來老成持重,此刻握著紙頁的手也微微發顫,激動道:“殿下,鐵證如山!”
“鐵證如山吶!”
“煽動鹽工,構陷儲君,妄圖掀起民變禍亂國本!
“此乃十惡不赦之謀逆大罪!”
“若是咱們把這證據呈上朝堂,魏王此次……恐絕難脫身!”
“謀逆.....?”李承乾嘴角勾起一絲冰冷徹骨的弧度,指尖點著密報上贓銀印記追查確系魏王府庫流出的字樣,如同點在獵物致命的七寸,“孤這位好四弟,真是嫌命長了。
“不過,眼下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先把證據全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傳令!”李承乾收起笑意,一臉嚴肅。
“押解隊伍行程再添三組暗哨,沿途驛站,水路,陸路,給孤盯成鐵桶,凡有異動靠近者,不問情由,格殺勿論!”
“涼州所有涉案官吏,即刻鎖拿下獄!”
“敢有串聯抵抗者,殺!”
李承乾說出的每一個“殺”字,此刻仿佛都帶著金戈鐵馬的凜冽寒氣!
“諾...!”張玄素肅然領命。
李承乾轉身,目光如鷹隼釘在輿圖上河東解州那片小小的鹽池標記上,那里正被朱砂狠狠圈出!
“河東疥癬之疾,涼州才是心腹大患!”
“如今毒瘤已剜,大局砥定!”
“傳孤令旨,河東轉運使劉仁軌。”
“鹽工欠餉,即刻由東宮府庫撥付雙倍!”
“凡參與騷亂者,棄械伏地者,一概不究!”
“為首煽風點火以及沖擊工棚者……”他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冰河裂開,“一律嚴懲不貸!”
“孤授他臨機專斷之權,凡涉勾結世家,煽動作亂之官吏!”
“無論品階高低,無論家族出身,皆可......先斬后奏!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趙牧式的狡黠光芒,語氣緩和卻更顯力量:“再傳孤口諭,鹽池遭亂,百廢待興。
“著劉仁軌就地招募鹽工,修繕工棚,清理鹽田。”
“工錢按市價再加五成!”
“每日收工,現錢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