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良看著許清,笑得耐人尋味,賀喜道:“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皇上仁厚,不僅未因許子楓追許家之責,還賜此良緣,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日后同許家是親上加親。”
“老奴恭喜許國公,賀喜許國公!”
許清一張臉陰沉得可怕,勉強擠出來的笑臉,格外瘆人。
曹學良好似根本看不出一般,笑瞇瞇地說談了兩句,便離開了國公府。
國公府一片陰霾。
許綺嫚握著圣旨,回過神來后,走至許清面前,急聲道:“我不嫁珩王,懇請父親幫我面圣,退了這門婚事……”
她不信李霽會突然轉變娶她為妃。
何況他獵場遇刺,差點殞命,皆是她那庶弟許子楓所為。
她越發愧對他。
“啪——”
許清揚手,狠狠給了許綺一個巴掌。
當著一眾奴仆的面,這個巴掌清脆而響亮。
全場寂靜無聲,眾人紛紛低頭垂首,降低存在感,生怕許清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許綺嫚被打懵了,捂著臉,怔怔地望著許清,腦子嗡嗡作響。
她確是被許清“驕縱”著長大的,十六七歲時,行事再離譜,許清都未動手打過她。
她如今二十七歲了,是汴京城內被人暗地笑話的嫁不出的“老貴女”,許清也不許府內的人看輕她。
至少在國公府內,她仍舊可以當個任性的大小姐。
許清厲聲呵斥道:“你鬧夠了沒有?這么多年,不是你一直吵著要嫁給珩王嗎?成天在外丟盡臉面,現在又不嫁了?”
許綺嫚喉間發熱,張了張唇,很費勁地發聲解釋道:“我知我從前行事離譜,犯下諸多錯事,但我已經悔過了,我再也不會癡纏珩王,敗壞父親、國公府的顏面了,父親信我……”
江南柳州蘭城一別,她信守約定,再沒有關注過李霽。
這半年,她從未在任何場合、任何人面前,再主動提及過李霽一句。
甚至聽聞他在獵場遇刺,命在旦夕,她也是揪心地為他禱告,并非想法子去王府看望他。
她真的有做到,和他劃清界限,再不往來。
從前她磕破腦袋都求不來的賜婚,卻在她放棄他之后,等來了。
偏偏這個時候,真真是諷刺。
“悔過?”許清抬手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你當我不知你做了什么荒唐事?”
許綺嫚想不到還會挨第二個巴掌,身子一晃,若非婢女及時慘扶住,根本站不穩。
她愣怔之余,終于涌現上來了委屈,帶著顫音地反駁:“這半年我可有再找過他……?從前的事是我不對,我都認,可現下是父親看不到我這大半年的改變,冤枉了我……”
許子楓刺殺李霽,她甚至沒多嘴一句。
若是過往,她早就罵人,急著處置與許子楓相關的人,甚至趕赴王府,陪在李霽左右了。
許清冷哼了一聲,面色沒有半點緩和,迫視她,怒道:“我冤枉你?那我今日便好好和你掰扯清楚!”
他目光嚴厲:“年初,你為了讓棲梧公主給珩王傳信,對其打廢前大理寺卿張文柏之子張弘雙腿的惡行置之不理,你可知,張文柏登門為其子討要說法,我費了多大力氣,才平息其怒火?”
“這事,可是我冤枉了你?”
許綺嫚張了張唇,卻百口莫辯。
攸關江元音的身世秘密,她沒法如實以告。
否則便要牽扯出,她找到了姑母許令儀生前未送出的信,而她沒有告知許清,卻送給了江元音。
父親更會震怒。
……她不能說。
許清明顯說到了激動出,抬步上前,逼近她。
婢女怕許綺嫚再挨巴掌,惶恐不安地望著,卻也不敢出聲制止。
許清食指點著許綺嫚的眉眼位置,繼續呵斥道:“你年近三十,滿腦子情情愛愛,從未考慮過家族榮辱,愚不可及,你但凡有點腦子,都該知曉,張文柏乃是替我辦事,便是做戲,你也該在明面上護住其子張弘,不該給張文柏留下話柄來聲討我!”
“現在皇上賜婚,你真當是看你癡心一片,要成就你當珩王妃的美夢嗎?!”
“你當不當這珩王妃,從前順不得你心意,現在也同樣由不得你!”
“我已經失去你三弟,子楓也沒了,你再胡鬧,我便當你也死了!”
許清怒而轉身,甩袖離去,再懶得看許綺嫚一眼。
很快,李彥成替李霽與許綺嫚指婚的事,傳遍了整個汴京。
滿城唏噓。
因為李霽是汴京傳聞中最風流無雙的郎君,卻年近三十未娶,府中甚至連妾室都沒有,又因為當年許綺嫚的高調追逐示愛,兩人之間的緋聞一直是眾人津津樂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