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他懶得多看許綺嫚一眼,轉身抬腳,朝主屋走去。
齊司延步子邁得大,在通往主屋的長廊上便追上了江元音。
江元音側眸看他,“侯爺是得了信,特意趕回來的?”
齊司延沒否認,只打量著她面紗外露著的那一雙眼,“可有受氣?”
“哪能?”江元音回想起許綺嫚那氣得發抖的聲音,“受氣的,怕是許小姐吧。”
她轉瞬又想起了齊司延同許綺嫚說的那些話,不免感慨道:“縱是許小姐挑事在先,侯爺辭未免太過犀利,半點不憐香惜玉,也不怕人說你,沒有風度。”
畢竟那日李霽摟著的“心上人”,還真是她。
許綺嫚也不算是冤枉了她。
齊司延不以為然:“我一有家室的男人,為何要對旁的女子憐香惜玉,展示風度?”
此話江元音聽著倒是舒心,眉眼彎彎回道:“侯爺不必特意趕回來的,我能應對許小姐的。”
“阿音預備如何應對?”
江元音摘下了自己的面紗,露出密密麻麻,全是“膿包”的下半張臉。
齊司延眼角抽了抽。
江元音卻對自己的杰作很是滿意,得意挑眉,尋求認可:“如何?許小姐只稍看一眼,定會嚇得不敢看第二眼,哪還能管我是何長相?”
她初初畫完,可是把雪燕、清秋都嚇了一大跳。
齊司延無奈搖頭,牽住她的手,無大步朝主屋走,邊走邊吩咐雪燕、清秋速速去備水。
看來他回來的還是不夠及時。
令她把自己畫成這副“鬼樣”。
江元音甚是滿意,跟著齊司延的大步,“看吧,連侯爺也嚇得不敢看第二眼。”
可走著走著,她莫名生出些不爽快來,“侯爺,是被我丑到了?”
話一說出口,她也有些后悔。
這話實在是有些沒事找事,無理取鬧了。
她期盼著齊司延不要回應,就這般跳過這個話題。
然而齊司延駐足轉身,目不轉睛地看她,認認真真地回應道:“不丑,阿音便是真長了滿臉膿包,也是我的阿音。”
江元音心里那點微妙的小情緒隨之消散。
兩人再次牽手往主屋走。
走著走著,她又感慨出聲:“不過許小姐亦是個可憐人,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許綺嫚為了李霽蹉跎至今,被汴京的女眷們揶揄,嘲笑。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可她錯在不該因這份喜歡,而遷怒旁人。
那些個只是被李霽多看一眼,便遭她針對的女子,何其無辜。
“她可憐什么?”齊司延隨口答道:“被她亂咬的人才可憐。”
江元音聽到齊司延所,與她心中所想一般無二,更有種得到知己的欣喜,順勢又問道:“那侯爺以為,許小姐當如何做?”
“此事歸根到底,都取決于珩王如何想,珩王心中有她,自沒有別的女子的事,珩王心中無她,這世上女子便只有她一人,又能如何?”
江元音滿目欣賞,認可道:“便好似侯爺心中有了旁人,我……”
“阿音,”齊司延再次駐足轉身打斷她,與她四目相對,蹙眉沉臉道:“你成日憐惜這個,憐惜那個,何時憐惜憐惜我?”
“嗯?”江元音困惑不已。
齊司延繃著一張俊臉,倒有幾分“受氣怨夫”的模樣,“我知你感情細膩,易與人共情,但能否別胡思亂想,遷怒我?”
“我何時遷怒侯爺了?”
齊司延挑明道:“先前秦氏挨了打,你便心有戚戚焉,覺得我日后也會變心虧待,對你動手,要把和離寫進家規里。”
“現下又憐憫起許綺嫚來,又開始設想我心中會有旁人了。”
“阿音,我最是無辜。”
江元音自認理虧,眉眼彎彎,柔聲道:“好嘛,妾身下回再不拿侯爺代入設想了。”
她趕緊跳過了這個話題,突兀地問:“不過侯爺今日半點情面沒給許綺嫚留,不怕她變本加厲地找事?”
她會選擇把自己畫一臉膿包來應對,便是思慮到了這一點。
許綺嫚畢竟是國公府嫡女,連李霽都拿她沒轍。
齊司延冷哼一聲,“她不敢了。”
他早留了一手,把她今日登門侯府的消息,放出去了。
國公府。
許綺嫚剛回了府,便得信,父親安國公許清,要見她。
她只能壓著滿腹的怒氣,去見許清。
許清在偏廳軟榻上閉目等候已久,聽見許綺嫚進來的請安的聲響,連眼都沒睜。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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