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新生是將土壤更換,然后給予其新的營養,之后將這一株幼苗再次救活——這樣子新生是源自舊事物的新生。
而大多數時候的新生,都是伴隨著舊事物的死去,唯有舊事物的死去、唯有劇烈的疼痛才能夠使得新的事物萌發出來。
后者的新生常常發生于世間的任何一個角落。
其“一鯨死而萬物生”,便是這樣子的道理,當一只龐大的深海鯨魚死去之后,他的尸體會滋養無數的海底生物,從而讓他們獲得新生。
此時,陳元、或者說陳氏想要做的,便是這樣子的“新生”。
那站在天下最頂層的,占據了大量生產資料的門閥世家們,便是這一頭頭深海的鯨魚,而陳氏便是蹲守在暗中的獵手。
鯨魚死了,其余的生物才能活。
為非作歹的、管不住自已的門閥世家死了,黔首們才能活。
這是一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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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寧十三年的冬天很快的便過去了,這一年的冬天較之往年更加寒冷,京都之中的人們甚至都有些受不住了。
幸運和不幸的都是他們攤上了當今天子。
其中,幸運的是當今天子不管事——也不會覺著這世上的森林樹木都是他的財產,所以黔首們可以選擇砍伐樹木來獲得柴火,從而渡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可不幸的事情同樣如此。
天子不管事,所以各地發生了災情之后,天子同樣是不管不顧的,只顧著修建自已的奇觀景物,只顧著讓自已奢靡享樂。
當然,這一點有待考證。
天子收斂了大量的錢財,可這些錢財的去向卻沒有人知道。
朝堂之上的紛爭也是不斷。
一部分的大臣們想要拯救大漢,拯救天下,而大部分的列位朝公們都在思索一件事情——如何能夠從這一座快要坍塌的大船中獲得最大的利益?
其中,楊氏和袁氏都各自有各自的謀算。
但不管他們如何謀算,有一點是他們無法干涉的——那便是黔首們地方正在準備開始的自救。
人類從來都是想要活下去的,大部分的時候,他們口口聲聲喊著的“想死”不是單純的想死,只是一種哀鳴般的自救。
在陳氏門生故吏的幫助下,受災地區的黔首們生活很快的就繼續過著了,雖然不能夠算得上是幸福安康,但也勉強能夠算得上一句“安穩度日”。
只是這安穩度日已經是多少人渴求不來的東西了呢?
時間繼續匆匆忙忙的過去,好似是天邊的河水一樣,緩緩的流淌到外界,繼而成為無數人渴求而又渴求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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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寧二十年。
時間仿佛是一個頑皮的精靈,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便是從建寧十三年的冬天跳躍到了建寧二十年,世上的一切好似都沒有發生變化。
對于一個人來說,七年的時間足以他從單純的少年成長為沉穩的青年,可對于一個國家、一個朝代來說,這只不過是輕飄飄的些許喧囂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