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寧凡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沒多看臉色鐵青的阿明一眼。
顧及一名護衛的感受?
沒那個必要。
確實。
有天靈草藥力支撐和宿命之力微弱的協調,行走已不至于像最初那般痛不欲生,寸步難移。
但寧凡踏出的每一步,依舊牽扯著體內深處那些尚未愈合的傷痕,帶來持續不斷的悶鈍和酸痛。
能坐著平穩的馬車,減少消耗,讓身體專注于修復。
寧凡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沒顧及車外幾乎凝固的氣氛,微微吸了口氣,忍著胸口傳來的悶痛,伸出手,搭在馬車邊緣略一借力。
動作依舊有些遲緩僵硬,卻比昨夜利索了不少,抬腳,踏上了車轅,彎腰動作一氣呵成,直接鉆入了車廂之內。
車廂內的景象映入眼簾。
比起外表的質樸結實,內里竟頗為雅致寬敞。
腳下鋪著厚實的深色絨毯,踩上去柔軟無聲。
一側是固定的小方桌,打磨光滑的木質桌面泛著溫潤的光澤;另一側則是一張鋪著軟墊和薄毯的臥榻,足夠一人舒適躺臥。
角落里甚至還擺著一個小巧的銅制香爐,此刻并未點燃,但車廂內依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冽柔和的香氣,似蘭非蘭,似梅非梅。
令人心神一寧。
裝潢不算奢華,卻處處透著用心與舒適。
“公子,請坐。”
阮鴛也跟著輕盈地上了車,指了指那張軟榻,自己則在方桌另一側的錦凳上坐下。
她似乎完全沒將阿明剛才的阻攔放在心上,神態自然,還順手理了理微微有些皺褶的裙擺。
寧凡也不客氣,在軟榻上緩緩坐下。
柔軟的墊子承托著身體,極大緩解了久坐硬地的酸痛,讓他幾乎想贊嘆出聲。
阮鴛提起小桌上溫著的小銅壺,取過一個潔凈的白瓷茶杯,動作嫻熟地為寧凡斟了一杯熱茶。
淺碧色的茶湯注入杯中,熱氣裊裊升起,帶著清新的茶香。
“公子請用茶,山路顛簸,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她將茶杯輕輕推到寧凡面前。
“多謝。”
寧凡端起茶杯,指尖傳來的暖意讓他冰涼的手略微回暖,輕抿了一口,茶水溫度適中,入口微苦,旋即回甘,確是好茶。
借著這杯茶和車轱轆開始滾動,輕微顛簸的節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主要是阮鴛在說,寧凡偶爾回應或發問,語氣平淡,三兩語間將阮鴛和阮家的情況摸了個大概。
驚天城。
因周邊山脈蘊含特殊地氣,尤其適合培育一種名為‘天靈草’的黃級靈植而聞名。
城中勢力盤根錯節,其中以三大家族為首,阮家便是其中之一,且擁有著最大的一片優質藥田。
他們此番出行,正是為了采收幾處位于偏遠山脈,規模較小的附屬藥田中的成熟天靈草。
“聽起來,阮家產量應當頗為可觀?”
寧凡放下茶杯,狀似隨意地問道。
阮鴛聞,掩嘴輕笑,眉眼彎彎。
“公子說笑了。”
“天靈草若是那么容易得,又怎會只是黃級靈草中的珍品?”
她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家族子弟才有的氣度。
“說是最大藥田,實則我阮家所有藥田加起來,一年能產出的成熟天靈草,也不過兩百株上下,有時年景不好,還不足此數。”
“天靈草對地氣,靈氣,乃至光照雨露都極為挑剔。”
“一畝精心照料的藥田,一年能有一株成功孕育成熟,已屬不易,我們阮家名下大小藥田共三百余畝,其中能達到上品標準,穩定產出的的藥田,尚不足全部藥田的一半呢。”
“……”
寧凡手指無意識地在軟榻邊緣輕輕叩擊著,若有所思。
一年兩百株……
聽起來不少,但其中有多少能歸阮家?
不知道。
但寧凡可以肯定,絕對不多,畢竟世俗界的價值,就給給修煉界提供天材地寶。
無需阮鴛多,寧凡就知道,阮家產出的多數天靈草,都得上繳給某個宗門。
他一直在沉默,又在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裝,這個細微的動作自然被阮鴛捕捉到。
她眨了眨那雙清澈的杏眼,忽然莞爾。
“公子可是想再求取些天靈草,用以恢復傷勢?”
被直接點破,寧凡也沒什么尷尬,坦然頷首。
“嗯。”
“此物于我目前狀況,確實對癥。”
他需要加速恢復,而天靈草溫和激發自愈的特性,無疑是眼下最佳選擇。
阮鴛臉上笑意未減,似乎早有預料。
她手掌再次一翻—,掌心赫然又多了三株同樣蔥翠欲滴,靈氣盎然的天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