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
阿明身后,幾名護衛幾乎同時繃緊了身體,按在刀柄劍鞘上的手也蓄勢待發。
空氣仿佛凝成了冰。
這小子竟然直接拒絕回答!?
當然。
不泄露底細,不能完全說明他就是惡人。
也許真有難之隱,可能正被仇家追殺也說不定。
可在這荒山野嶺,面對一個渾身透著詭異,傷勢恐怖卻偏偏不死的陌生人,再加上‘底細不明’這四個字。
威脅程度無疑再上升好幾個層次。
阿明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周身那屬于地極境武者的靈力悄然流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彌漫開來,鎖定了寧凡周身。
“阿明!”
阮鴛清脆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持。
她向前踏出一步,幾乎完全擋在了寧凡和阿明之間,轉過身,面對著一臉凝重的護衛首領。
“不用這么緊張。”
她語氣放緩,目光掃過寧凡那凄慘無比的模樣,又看向阿明。
“這位公子身受重傷,氣息虛弱至此,行動都勉強,這般情形,沒有十天半月,怕是連基本的靈力運轉都難以恢復。”
“我們只是順路將他帶到驚天城,安置下來便可,到了城里,他安全,我們也算做了件好事,何必如此戒備?”
“……”
阿明嘴角動了動,看著自家小姐那清澈卻固執的眼神,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滿腔勸阻的話在舌尖轉了幾圈,最終卻化作一句。
“小姐心善。”
他并非不顧阮鴛安危。
但阮鴛有一點沒說錯——
眼前這少年,傷得實在太重!重到以阿明的眼力看來,那幾乎就是個被掏空全部的空殼。
莫說暴起傷人,現在恐怕隨便來個身強力壯的樵夫,拿把柴刀都能結果了他。
安頓這樣一個神秘人,或許真的能結個善緣?
畢竟若他真有非凡來歷,阮家今日伸出援手,將來未必沒有回報。
更何況……
阿明目光低垂了一瞬。
他終究只是個護衛。
小姐已經發了話,態度明確。再堅持阻攔,便是逾越本分。
就在阿明內心權衡、阮鴛出維護之時,寧凡的眉頭卻幾不可察地皺一下。
驚天城……
這名字,第二次聽到了。
終于覺得有些熟悉了。
他打開地圖。
果然!
地圖上標注的第一個接應點,正在驚天城內。
按照原定路線,以他全盛時的腳程,最多一日便能抵達。
寧凡的目光落在阮鴛那雙依舊澄澈、帶著善意和些許期待的杏眼上。
他沉默了片刻。
腦海中,七長老虞姬臨別前的叮囑再次響起。
‘途中若有突發變故,或覺得路線有異,一定要便宜行事,事急從權!地圖是死的,人是活的。保住性命,抵達神炎皇朝,才是首要目標’。
便宜行事。
眼下,自己重傷未愈,混入這世俗商隊,隱匿于人群之中,無疑是相當安全的選擇。
至于多花幾天時間?
算得了什么?
距離神炎皇朝約定的抵達時限,尚有半月之裕。
這點時間,他耗得起。
心思電轉間,寧凡已然有了決斷。
他抬起頭,迎上阮鴛的目光,聲音依舊沙啞,卻少了幾分之前的疏離。
“既如此,那寧某人就叨擾阮姑娘,以及諸位了。”
他沒有拒絕。
阮鴛臉上頓時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沖淡了四周凝滯的緊張氣氛。
“公子客氣了,走吧,我們阮家的營地在前面不遠。”
她自然而然地走到寧凡身側,似乎想伸手攙扶,但指尖動了動,想起之前的尷尬,又悄悄縮了回去,只是放慢了腳步。
阿明深深看了寧凡一眼,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剖開看個透徹。
最終什么沒說。
只是抬手打了個手勢。
圍著的護衛們悄無聲息地收攏陣型,將阮鴛和寧凡護在中間,卻依舊保持著某種默契的距離,尤其是對寧凡——
既將他保護在內,又隱隱監視著他。
一行人穿過月光斑駁的林地。
腳下是松軟的腐殖質和盤虬的樹根,阮鴛等人前進速度并不快,寧凡也能輕松的跟上他們。
不多時,前方林間空地上,一團橘紅色的篝火躍入眼簾。
火光映照出簡易的營地輪廓。
除了方才出現的七名護衛,這里還有十幾人,大多穿著樸素的短打或布衣,圍在火堆旁或整理貨物,或低聲交談。
他們的修為普遍不高,多在黃極境徘徊,少數幾個達到玄極境,氣息也遠不如阿明等人精悍。
看打扮和舉止,像是商隊的伙計,車夫。
營地中央,停著一輛頗為寬大的馬車。
車廂由深色硬木制成,打磨得光滑,邊角包著黃銅,雖不奢華,卻顯得結實耐用。
拉車的兩匹馬正在一旁悠閑地啃食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