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孩子還在喃呢。
這是芙兒自從進京后,玩兒得最開心的時候。
在夢里還在說話。
孟時嵐這會兒那地兒上頭的酒勁兒也過了。
她有些后悔,對周從顯說那些話。
都已經過去了,芙兒也已經長大了,再揪著過往也沒有什么意義。
她總不能再重生一回。
周從顯做父親還算合格,所以芙兒很喜歡他。
孟時嵐斜躺在芙兒的身邊,手心攥著女兒的手。
她的小姑娘正在慢慢長大,現在她的手都不能完全包住她的小手了。
她抬手輕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就好似她還念念不忘,還舍不得似的。
突然窗子外傳來幾聲鳥叫聲。
孟時嵐起身,就看到窗子邊的人影。
她不打算理會,剛躺下了,又想起幾聲。
這時正好芙兒翻了一個身。
孟時嵐連忙輕拍女兒的胳膊,確保女兒不會醒來后才起身。
一開門,就看到周從顯噘著嘴正準備吹第三次。
她怒視瞪他,“非要吵醒孩子嗎。”
周從顯將手里還熱乎的燒雞舉起。
“我看你晚上都沒有吃兩口,讓廚子烤了燒雞。”
德興樓的廚子,燒雞都是拿手好菜。
聽說學徒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學處理雞毛。
莊子的西邊有一處涼臺。
夏日時是最好的納涼之地,也是最好的看漫天星子的地方。
孟時嵐盤腿坐在涼臺上,雙手捧著熱乎的燒雞。
焦香辛辣的味道直沖鼻腔。
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雞皮的焦脆,肌肉的鮮嫩,還有德興樓特制的香料味融合地恰到好處。
空蕩蕩的肚子,一瞬就得到了慰藉。
周從顯,“好吃吧。”
“你懷芙兒的時候就喜歡吃,我聽說德行樓用新的調料研制了新的口味,較之從前,更上一層樓,便叫廚子給你烤了一只。”
孟時嵐看了他一眼,“謝謝,還有剛才……都是醉話,你別放心上。”
“都過去了,也不重要了。”
“重要。”
周從顯曲右腿,隨后抬頭看了一眼漫天的星。
“我以為的不是我以為的。”
“你的喜樂我從前輕視了,但是我以后不想輕視。”
說著他頓了一下。
“那日,我不是不想帶你回去,而是,我、我剛殺……嗯,解決了一個人。”
“馬背上還有血跡,我手上也有,我怕嚇著你。”
殺、殺人……
孟時嵐驚了一下,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你怎么不說……”
周從顯,“我好像習慣了不說,我不說,你不問,所以我們之間的誤會這么深。”
“這事,也是我的錯。”
“下人的疏忽也是我的疏忽,若是你不說,我永遠也不會知道。”
“這是你心中的刺,他讓你痛了這么久,痛了這么多年,便是我的錯。”
孟時嵐的唇角動了動,隨后她垂下眼眸。
“這些都不重要了,也已經都過去了。”
“現在你做一個好父親就夠了。”
周從顯的嘴角翕動著,好幾次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末了他才笑了笑,“我一直都是好父親。”
“但我現在……也想能夠得上你心目中的那個好。”
他抬起眼眸直視她的眼睛。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希望你能回頭來看看我。”
“從前,現在,傾慕之心永不改變。”
孟時嵐避開他的眼睛。
手中握著的燒雞也松了松,隨后她放下手來,那這只吃了兩口的燒雞,又被放在了身旁。
“可是我只想朝前看。”
她站了起來,周從顯一把抓住她的手。
“那如果我跑到你的前面,你是不是就能看到我了?”
孟時嵐的手指微微一顫,心頭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
只是掙脫他的手,匆匆離去。
涼臺的燈籠在風中搖曳,只剩下一條孤零零的影子。
空中還漂浮著燒雞的香氣。
似乎還有點隱隱的咀嚼聲,有那么一點不合時宜。
周從顯抬頭。
小滿正坐在屋頂上,大快朵頤的啃著燒雞。
“大人你這也不行啊,都兩年了還沒把姐姐追到。”
他一躍從房頂跳了下來。
“要不要我給您出幾招?”
胡哥不想搭理他,拿著孟時嵐沒有吃完的燒雞就準備走。
“唉,大人真不聽聽嗎?我的法子保管有用!”
小滿一邊啃著燒雞,一邊追了上去。
孟時嵐快速回到房間。
她靠著門板,默默喘了幾口氣,好似心跳又快了幾分。
月光下周從顯那雙認真的眼睛。
已經兩年了,不論她如何拒絕,他從未放棄過。
便是這一份真心,尋常女子都已經心動了。
可她在怕。
不知為何,她就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