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孟時嵐看向回來的丹娘滿面通紅的模樣,揶揄地打量了她一眼。
段飛揚在京陪了娘倆好一些時日,今日已經赴任建州了。
丹娘摸了自己的臉頰,“您也別笑話我。”
“這幾日已經陸陸續續有媒人上門了。”
孟時嵐的眉尾一掃,“不是圖財,就是圖權。”
“挑我一人在家的時候上門,一個個都以為我好拿捏著呢。”
丹娘笑了,“我覺周大人就很好,是孩子的親爹,長相官職都甩那些蔫瓜爛菜好幾條街。”
說著她也學著她揶揄的模樣又揶揄回去。
“我看你們是天定的緣,這么多年,兜兜轉轉還是那個人。”
孟時嵐放下毛筆,將賬本歸攏在一側。
“這話你倒是說對了。”
“兜兜轉轉,陰魂不散。”
說曹操,曹操就到。
她的話音剛落下,屋外就傳來了周從顯和芙兒的聲音。
“是真的嗎?”芙兒的聲音顯然十分地高興。
“當然,爹爹什么時候騙過你。”
“那我去告訴阿娘!”
下一瞬一個風風火火的小孩兒就沖了進來。
看到阿娘,芙兒卻又瑟縮了一下,上回在馬車上,阿娘說爹爹不需要她了。
可今日爹爹來國子監接她,不僅給她買了糖葫蘆,還說要帶她去放紙鳶。
爹爹沒有不要她。
小小年紀的她,突然察覺到。
不要爹爹的人。
是阿娘。
“怎么了?”孟時嵐將女兒拉到跟前。
芙兒的眼中已經沒有了在定縣時的歡暢。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她抬手摸了摸女兒的臉,“你不是說要告訴阿娘嗎?什么事?”
芙兒抿了下唇角,“我說了,阿娘會不開心嗎?”
孟時嵐抬眼看了眼門口的周從顯。
她突然意識到,芙兒已經從前無憂無慮的稚童了。
在京城中,所聽,所見,所聞。
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她。
她是芙兒的阿娘,若是她的話都不能讓芙兒安心,芙兒日后只能在惶恐之中長大。
孟時嵐將女兒抱在懷里,“你說什么阿娘都不會不開心,只要和芙兒在一起,阿娘做什么都很開心。”
芙兒抬頭看向阿娘,唇角微微動了一下。
躊躇了半晌后,才小聲道,“阿娘,爹爹說帶我們去東山莊子上放紙鳶。”
芙兒何時這樣小心翼翼過。
“好!去!”
孟時嵐總想著給芙兒最好的,可她忽略了這個孩子正在長大,孩子需要的最好是什么,她沒有去問。
芙兒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隨后轉身朝著身后的爹爹眨了下眼。
周從顯回以微笑。
東山莊子。
芙兒就出生在這里。
孟時嵐自那以后,再也沒有去過了。
東山風景很好,春日漫山鮮花,夏日涼爽避暑,秋日碩果累累。
若不是再來一次,她都快把這里忘記了。
芙兒和萱兒十分地新鮮。
兩個小孩兒總能最快地在一個新的地方找到好玩的東西。
“萱兒,你快來看這里!”
孟時嵐站在,青石板鋪出來的寬敞平地。
記憶中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
周從顯的臉上掛著笑容,“我記得你饞桑葚,挺著大肚子跑到青梅林吃桑葚。”
不遠處的青梅林還是依舊。
但是她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隨后她淡淡道,“是嗎,我不記得了。”
周從顯回頭看向她,“芙兒怕也是饞桑葚了才著急跑出來了。”
“等到秋日,我們再來一趟,我聽莊頭說現在林子里又長大了好幾棵桑葚,到時候夠你們吃的!”
芙兒不足月就出生了,她生孩子都還不忘跑那么遠去吃桑葚。
孟時嵐的臉色反而更難看,她見他非要舊事重提,她冷笑了一聲。
“你知不知道芙兒為何不足月就生出來了。”
周從顯自然是記得,“你是從青梅林回來當夜就生下了芙兒。”
“下人沒有看顧好你,致你提前生產。”
孟時嵐咬著牙瞪著他,“你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假不記得了!”
周從顯實在回想不起太多的細節。
但是現在她眸底暗涌的火光又不作假。
是真的生氣啊……
“提、提示一點兒……”
求生的本能意識告訴他,若是沒有回答好,他別說見她了,就是鎮國公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孟時嵐越想越氣,他卻一點兒想不起當初差點兒要了她命的傷害。
她袖子一甩就進了莊子。
莊子上的下人來來去去,已經換了很多。
只有莊頭和廚娘兩人還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