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含蓄,其實就是在暗指,這事情很可能是大乾內部的權利斗爭,有人想要顧公死,或者倒霉。
一個投降過來的諜子,挑撥大乾內部的關系,的確是有被弄死的危險。
“既然已經說道這里了,就不要藏著掖著了,你們是外人,看得也許更清楚。”
“放心說,縱然涉及本朝權爭,本官不會追究你們挑撥之罪,盡管說。”
劉鐵柱給了他們保證。
“多謝大人信任,那我就直說了。”
這次開口的,是那個干瘦的老頭。
“大人既然如此說,我們要不拿出點干東西,怕是辜負了大人的看重。”
“大人,無論是刺殺還是鼓動儒生跪門,其實都不像是權爭和報復,更像是阻止。”
“這次刺殺顯得太著急了,選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對,如果是報復或者權爭,完全可以慢慢安排。”
“刺殺國公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這么著急?因為他們必須讓顧公立即消失。”
干瘦的老頭聲音干澀,但是雙眼卓卓有光,分析的鞭辟入里。
劉鐵柱心生慚愧,都水監缺少這樣的人才。
老頭繼續說:
“而緊接著的儒生跪門,這件事對顧公其實沒有傷害,但是會很麻煩,不但顧公麻煩,朝廷也麻煩。”
“因為儒生一旦開始跪門,撕扯就開始了。朝廷一定會分成兩派,支持和反對。”
“這是曠日持久的爭論,短時間內結束不了,而且會對大乾造成內耗。顧公就在漩渦中心。”
“所以……”
干瘦的老頭開始了總結。
“做這兩件事的人,其實目的就是阻止顧公干一件什么事,這件事對他們危害很大。”
“大人,顧公要干的這件事,一定非常的大,得罪的勢力也非常的大。”
“所以,您只需要問一問顧公,他一定知道。”
劉鐵柱確定了,江南書坊的確比都水監要強。
一個被拋棄的干巴老諜子,都有這樣見微知著的分析能力,那后面還有多強的人?
轉念一想,這事兒也不能怪都水監。
因為都水監最大的職能,是監視和收集情報,不允許自己添加任何主見的分析。
一切都要陛下做主。
頂多陛下問詢意見的時候,能給一些建議,大多時候還未必被采納。
“好,你分析得很好,比起投降過來的棄子,本官更喜歡有能耐的人。”
“以后不要藏著掖著,有用才能更好地活著。”
劉鐵柱說完,暫時讓人把這四個人關起來,杜絕他們與外界的聯系。
但是好吃好喝的供著。
然后他去找了太后。
儒生們在顧道門前跪了一天,到了天黑依然不讓他們走,周圍點起火把。
逼他們繼續跪著。
很多人又累又餓,已經快要暈厥了,甚至有的因為吐血高熱不退。
但是沒有憐憫,死不死隨意。
不懲前怎么毖后?
為了跪舔一個敵人,逼迫一個百戰得勝的將軍,這種拎不清的人死不足惜。
顧道心中有氣。
今天這幫犬儒,敢為一個棋圣欺負自己這個百戰公爵。
明天就會有人有樣學樣。
去欺負那些百戰歸來的士兵,甚至那些為國戰死士兵的家屬。
必須下重手,打下一個好底子。
大門之外。
“朝廷怎么還不來人?”
“難道他們就任由顧道如此有辱斯文么?如此胡鬧么?”
趙歇跪在地上,渾身酸痛,無比希望超重趕快來人插手此事,把他們救出去。
與此同時,他惡狠狠地想著。
“你等著顧道,等朝廷來把我們就出去,看我怎么找人彈劾你。”
“別以為你是國公,就了不起,不就打幾次勝仗么,我們文人的筆一樣把你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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