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暗送秋波,后來就是明送春情了。
當年的崔瀺,是不介意喊她一句師娘的。
不是說身處雞鳴狗吠的市井婦人,就一定配不上一位儒家圣賢,何況那個時侯,先生還只是個窮酸秀才。
大道不該如此小。
這不算什么,據說文廟的七十二位陪祀圣賢,其中有將近半數,家中妻子,都是那凡俗。
只是老秀才一直裝聾作啞。
崔瀺也曾問過,只是一提此事,老秀才就容易發火,往往都會指著他鼻子,罵個半天。
在這之后,老秀才學問大了,領著他們幾個學生,趕赴中土文廟求學,數十年匆匆而過。
直到三四之爭過后,師徒幾個,天各一方。
那些求學,在各地游歷的歲月,即使如今身為大驪國師的崔瀺,每當夜深人靜,也會時不時翻出來看一看。
那時侯的文圣一脈,如日中天,幾個師兄師弟,無論是學問還是修為,都略有小成,在中土神洲,美名遠揚。
特別是左右和小齊,心儀他倆的女子,兩雙手都數不過來。
崔瀺至今都還記得。
中土神洲的山海宗,有個姑娘在偶然見過自已與白帝城鄭居中對弈后,便離開山門,悄悄尾隨。
那個見面就臉紅的姑娘,遠遠跟著自已,走了很遠的路,見過自已在文廟與人論道,見過自已與阿良勾肩搭背,往小齊身上潑臟水,坑騙劉十六去偷書……
可是當時的那個白衣少年,眼里全是天下事,什么男女之情,不甚在意,嗤之以鼻。
當然,現在的他,依舊如此。
最后一次見面,崔瀺更是說了句極為傷人的語。
“你好,我叫崔瀺,是文圣弟子。”
那個姑娘,失魂落魄,就此返回山門,再也沒有出現在世人眼中。
岸邊,崔瀺回過神,呵了口氣。
這居然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恍若一場大夢。
……
一個年輕男人來到書簡湖的邊緣地帶,是一座人山人海的大城,名為云樓城。
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此城不僅是書簡湖四城的最高,城外更是修建有一座仙家大渡口。
商賈往來,絡繹不絕。
書簡湖北邊,水產豐富,其中又以一種名為金衣蟹的螃蟹為最。
老話說得好,秋風起蟹兒肥。
雖然今年的秋風,早已遠去,但算算日子,也沒有過去太久,這會兒的云樓城,一到飯點,記城都飄著那獨有的香味。
得了大驪的飛劍傳訊后,寧遠便馬不停蹄的御劍趕來。
可卻不知該如何尋找那個接頭人。
只好四下走動,逛蕩了幾條街道,一直到黃昏散去,明月高掛,寧遠也沒見到那人。
這給男人煩躁的不行。
在某間酒樓打了一壺酒,寧遠登上云樓城的南城門。
摘劍橫膝,盤腿而坐,默默喝酒。
想著等見到了那個大驪人士,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是綠波亭諜子也好,還是崔瀺本人前來……
自已都要砍他一劍。
酒喝多了,男人嘴上,還開始罵罵咧咧的。
寧遠酒品還行,但又不是很行。
然后等著等著。
某個時刻,西南方位。
一抹青色身影,御風而來,速度風馳電掣,在距離云樓城千丈半空處,稍稍停留,那人低頭俯瞰城池,巡視四方,而后就朝著城墻這邊,俯沖而下。
轉瞬之間,那抹青色身影,裹挾著一陣風雷破空的呼嘯聲,最終落在獨自喝酒的青衫身前。
寧遠微微錯愕,抬起頭來。
那人雙臂環胸,咧嘴笑道:“這位公子,你可知道北邊的大驪神秀山,該怎么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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