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宅子。
寧遠正在給小妹梳妝。
其實也算不上梳妝,他只是簡單的為她梳了個頭發,其他的也不會了。
寧姚安安靜靜坐在梳妝鏡前,任由身后的老哥擺弄自已的青絲。
這梳妝鏡,算是陳平安家里最嶄新、也是最值錢的物件了,是草鞋少年母親的事物。
黑夜早已遁去,陽光透過窗臺零零散散的照進屋內,鏡內鏡外,少年神情專注,少女笑顏如花。
寧姚看向鏡中的兄長,眼里有異彩閃過,哥,在哪學的
寧遠一愣,手上動作頓了頓,輕聲道:跟一個姑娘學的。
小姚更是驚奇,連忙追問道:你也給她梳過頭
少年搖搖頭,手上動作不停,沒有,她倒是給我剪過發。
姜蕓確實給他剪過一次,在寧遠的印象中,小姑娘好像除了修煉,其他什么都會。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想起那個姑娘,寧遠開始沉默寡,連小妹后面的話都沒怎么聽清,只是胡亂應付著。
也不知道當初在老龍城寄出去的那封信,到南婆娑洲了沒有。
那劍房管事說,飛劍書信需要半個月抵達,不出意外的話,早就到了。
那姜蕓也就看過了信,少年想到這,頓感臉上有些發燒,像是心中的竊賊無意間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自從進了驪珠洞天,很多之前的事就擱置了下來。
從老龍城趕赴大酈,一路上晝夜不停。進入小鎮這幾天,要緊事也是一出又一出,修煉也停滯了下來。
自已的那本山水游記也遲遲沒有書寫第六頁。
至于等待姜蕓的回信,起碼都要幾個月之后了。
那時候自已給姜蕓留的地點,是東寶瓶洲大酈龍泉縣。
但如今龍泉縣境內,洞天還未破碎,說白了,就是窮山惡水,沒有一座渡口,更加不會有傳信劍閣。
寧姚雙手輕輕拍著大腿,似笑非笑的看著鏡中的老哥。
看來兄長還真沒有騙小妹,那姑娘姓甚名誰,來自哪里
小姚一臉興奮,哥,快給我說說。
說個屁,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寧遠當即往她腦門上敲了個板栗,好了,你也別嫌棄,我可沒什么經驗之說。
說完,少年推著自家小妹靠近些許,小時候我只是見過娘親給你扎辮子,所以弄得不好。
好看的好看的!
黑衣少女湊到鏡子前,仔仔細細看了半晌,笑的燦爛極了。
只是嘴上說著好看,自已又動手理了半天。
晚點再走,先跟我去一趟鐵匠鋪子。
寧姚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離開之前,兩人把屋門鎖好,寧遠抬手一招,陷入斬龍石崖的遠游劍飛還入手。
他順手揮舞了幾下,還輕彈了幾下劍身,劍鳴清脆,并未察覺有什么異樣。
不過想想也對,齊先生身為十四境修士,要是給這把劍里放了什么東西,自已怎么可能看得出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少年總感覺,遠游劍相較于之前,重了一絲。
真就只是一絲,甚至是一張宣紙重量的十分之一不到。
他大煉過這把半仙兵,與它有著互相感應,哪怕是細微到極點,也不是沒可能發現。
那縷縈繞劍身的斬妖劍氣,依舊蟄伏其中,克制天下妖族,鋒芒無比。
……
范峻茂自從那日去了一趟楊家鋪子之后,就沒有離開過了。
她直接在鋪子里當了伙計。
楊家鋪子如今加上范峻茂,一共有六人,三名伙計,一位楊掌柜,加上后院的一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