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無邪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的醉意和饕足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以至于。
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葉修:“什……什么?那精糖是葉兄你……弄出來的?你就是那個……”
他“嚯”地一下站起身,因為動作太猛,差點帶翻身后的椅子。
院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失態的北宸太子身上。
然而。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的父皇對那精細的白糖有多么的看重!
所以。
當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才會如此震驚和失態!
葉修慢條斯理地涮著一片青菜,仿佛沒看到拓跋無邪的震驚,只是微微一笑:“一點小生意,不值一提,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拓跋無邪:“……”
他看著葉修那云淡風輕的模樣,再回想自己方才的行,一股巨大的后知后覺和震撼席卷了他!
能拿出顛覆糖業的精糖!
能做出征服他味蕾的絕世美食!
能讓他父皇重視到要單獨秘密接見!
這個葉修哪里是什么被廢黜的失勢皇子?!
這分明是一條潛龍啊!
自己剛才居然還想著來找他的麻煩?!
拓跋無邪額角瞬間沁出了冷汗,酒徹底醒了。
緊接著。
他重新坐下,目光復雜地看著葉修:“葉兄……你此次前來我北宸,主要便是為了這精糖之事?”
葉修放下筷子,拿起布巾擦了擦嘴角,點頭道。
“不錯。”
“此物于我而雖是‘小生意’,但想必對北宸,對陛下,意義非凡。”
“明日我便打算尋個時機,正式拜會陛下,詳談此事。”
“至于今日沒有赴宴,真的只是舟車勞頓。”
勞頓個屁!
其實就是為了釣魚而已!
而這一條魚,便是北宸太子。
當然。
話不能說得那么直白不是?
他頓了頓,看向拓跋無邪,“還望太子殿下暫時為我保密行蹤,莫要聲張明日會面之事。”
拓跋無邪聞,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一拍胸脯。
“葉兄放心!此事包在本宮身上!絕對無人打擾你與父皇的會面!”
“另外……”
“今日你沒有赴宴,本宮也會替你前去父皇面前解釋一下,保證不會讓父皇對你有意見!”
他答應得如此爽快,一方面確實是震驚于葉修的能量,不敢再輕易得罪。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剛剛那頓極致美味的火鍋還在唇齒留香,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吃人……
自然就更心軟了。
更何況,他潛意識里覺得,跟葉修處好關系,將來這等口福定然少不了!
心結既解,氣氛瞬間又回暖起來。
“多謝。”葉修嘴角上揚。
“哈哈,來,繼續吃!繼續喝!”
拓跋無邪心情大好,主動舉杯,甚至不忘招呼一旁還有些發愣的拓跋月,“月兒,你也別干坐著,快,嘗嘗這個……毛肚是吧?葉兄剛教我的,七上八下,口感絕妙!”
他對拓跋月的態度,竟也前所未有地親切和緩和了許多,不再是以往那種帶著忽視的兄長姿態。
拓跋月受寵若驚地接過兄長遞來的食物,看著眼前這兄友妹恭,其樂融融的畫面,只覺得如同幻夢。
她小心翼翼地吃著,目光卻不時在葉修和皇兄之間流轉,心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好一會兒。
這頓宵夜終于在賓主盡歡的氛圍中結束。
拓跋無邪心滿意足,領著同樣吃得肚兒圓,對葉修等人好感度飆升的侍衛們,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驛館。
送走太子一行人,院中漸漸安靜下來。
拓跋月卻沒有立刻離開,她站在院中,望著兄長離去的方向,神情依舊有些恍惚。
一直到葉修踱步到她身邊,問道:“你這位太子兄長,以往可曾對你如此和顏悅色,甚至親手為你夾過菜?”
拓跋月回過神來,聞輕輕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從未有過。”
“皇兄他向來注重身份,對我雖無苛待,但也跟其他人一樣,對我疏離。”
“今日這般……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轉過頭,看向葉修,美眸中充滿了困惑,“葉先生,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簡單。”葉修語氣平淡,“這叫做‘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拓跋月喃喃重復。
“不錯。”
葉修解釋道。
“你皇兄今日前來,本是心存怒氣,想要興師問罪,擺足太子威儀,若我與他硬碰硬講道理,或是卑躬屈膝求饒,結果只會適得其反,激化矛盾。”
“但我偏偏不接他‘問罪’的招,而是提前從你那兒問來了太子喜歡的東西——美食。”
“我便以美食破局,直接滿足他的口腹之欲。”
“當他全身心沉浸在從未體驗過的美味中時,最初的怒氣自然就被瓦解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給他送上絕世美味的人?”
“之后,再點明精糖之事,讓他意識到我的價值遠超他的預期。”
“利益當前,先前那點小小的怠慢自然無足輕重。”
“甚至,他會因為先前差點得罪我而后怕,轉而想要主動交好。”
“如此一來,敵意消弭,關系拉近,一切便水到渠成。”
葉修說著,看向拓跋月,“對你態度的轉變,亦是同理,因為他看到了你與我交好所帶來的好處,無論是這火鍋,還是精糖背后的利益,都讓他覺得你有價值了,自然便會給予你更多的關注和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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