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內是散發著詭異粉紅色光澤的液體——極樂原液。
當那滴碧綠融入粉紅的瞬間,劇烈的反應發生了。
原本妖冶的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液體開始沸騰,冒出細微的白色氣泡。
楚綿的目光緊緊鎖定著瓶內的變化,待液體顏色最終穩定成一種清澈的淡金色后,她才再次拿起移液器,抽取樣本,注入到一旁正在運行的質譜聯用儀中。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室內只剩下儀器運行的低微嗡鳴聲。
十分鐘后,楚綿走到主控電腦前,目光落在屏幕上剛剛生成的復雜數據圖譜上。
上面清晰地顯示著,“極樂”原液中負責強制改寫人體基因鏈的“x-t9”活性因子,在與冰翹芝提取物融合后,其結構鏈被完全破壞,活性數據從峰值的99.7%斷崖式下跌至%,且正在持續衰減。
而其中最霸道的神經毒素成分,也被徹底中和,降解為無害的氨基酸。
成功了。
困擾了他們多年的夢魘,終于在這一刻被徹底終結。
楚綿緊繃的脊背緩緩松懈下來,一直懸著的心臟也終于落回了實處。
她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眼底終于流露出笑意。
隨即,將所有實驗數據備份、加密、封存,這才脫下研究服,走出了研究所。
十月的京城,秋夜晚風微涼。
研究所外,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靜靜地停在路燈下。
傅靳年斜倚著車身,昏黃的燈光將他清雋的身影拉長,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聽到腳步聲,他抬眸望過來,深邃的黑眸里漾開淺淡的笑意。
楚綿的嘴角也不自覺地跟著上揚,快步走過去。
傅靳年俯身替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用手掌護住車門頂框,以防她磕到頭。
等她坐穩,他才繞到駕駛座上車。
車內空間靜謐,只剩下彼此平穩的呼吸聲。
傅靳年啟動車子,平穩地匯入車流,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響起:“累不累?”
“不累。”
楚綿側頭看著他完美的側臉輪廓,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極樂的解藥已經配出來了。”
“那三份冰翹芝提取出來的汁液,足夠制作出好幾支解藥,以后每年冬天,我們都不用再受罪了。”
傅靳年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極深的弧度。
以后每一個冬天,他們都能像普通人一樣,感受正常的溫度,而不是在地獄般的寒冷與灼熱中掙扎。
車內的氣氛因為這個好消息而變得格外輕快。
片刻后,傅靳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開口:“南疆那邊醫院傳來消息,溫硯塵醒了。”
楚綿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
“我已經讓人把他父母送過去了。”傅靳年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地問,“要去看看他嗎?”
楚綿沉默了幾秒,隨即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不去了。”
她轉頭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街景,心中一片平靜。
溫硯塵為救她而重傷是事實,他們之間糾纏了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在那兩顆子彈射入他身體的時候,也該徹底了結了。
有些事情,到此為止,就是最好的結局。
“嗯。”
傅靳年應了一聲,似乎對她的答案毫不意外。
他單手掌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她微涼的手。
“那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
楚綿下意識地問。
傅靳年勾了勾唇,眼底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阿婆羅。”
阿婆羅,j組織的秘密總部。
她轉過頭,那雙剛剛還含著笑意的清冷眸子,此刻瞬間覆滿了寒霜,死死地盯著他:“傅靳年,你當初為什么要瞞著我你是j組織創始人的事?”
面對她帶著殺氣的質問,傅靳年臉上沒有絲毫心虛,反而一本正經地回視著她,嗓音低沉而無辜:“我怕你知道了,會覺得我是個壞人。”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黑眸里流淌著某種近乎委屈的情緒:“怕你因此會離我遠遠的。”
楚綿被他這副理直氣壯的無賴模樣氣得心口一堵,冷哼一聲,剛想說些什么,傅靳年卻忽然轉過頭,那雙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慢悠悠地反問道:
“那你呢?”
“阿綿,你又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是j組織排行榜上的第四號人物‘無期’?啊......我記得你還手持匕首從天而降要我的命。”
楚綿:“......”
她看著男人眼底那抹了然的、帶著寵溺的笑意,所有準備好的質問和怒火頃刻間土崩瓦解,全數卡在了喉嚨里。
車廂內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半晌,楚綿緩緩地、一寸一寸地轉回頭,重新看向窗外。
車窗玻璃上,清晰地映出她那張冰冷的面具出現裂痕,漸漸融化的臉。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角,卻抑制不住地緩緩向上勾起一抹清淺而甜蜜的弧度。
夜色溫柔,星光璀璨。
他們的路才剛剛開始。
她還有很多很多身份尚未揭開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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