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藥就要有錢。
他身體垮了,精神也垮了,沒地方去掙錢。
想活著就只能長長久久的待在她身邊。
這些想法安撫了趙曉倩因為怕有人來找他而一直藏著的不安。
趙曉倩很有……安全感。
詭異但又讓她很踏實的安全感。
這些導致后來南珠的接觸,她下意識避開了。
且昨晚的輾轉反側中,腦中依舊是這些念頭。
從始至終,未曾后悔過半點。
是真的不后悔。
不管是讓余懷周得病,還是主動了那個吻,亦或者是腦中很多很多像是瘋了的念頭誕生。
可唯獨……羞見南珠。
趙曉倩深埋在膝蓋里的臉突然抬了起來。
她朝前挪動了幾步,拉住南珠的褲擺,“我……我會很小心的,不會傳染給你,也不會傳染給孩子,我……南珠,你別生氣,別讓游朝來……”
趙曉倩臉上的淚珠隨著她的搖頭,大顆大顆的朝外濺落,“我就是……”
“我就是……”她臉突然重重的扭曲了,“我就是……喜歡他。”
趙曉倩經歷過一段長達十幾年的暗戀歲月。
那十幾年里,她的喜怒哀樂牢牢的記掛在江淮身上。
她厭倦透了這種感覺。
且不止一次發誓,再也不要這么濃郁的去喜歡一個人。
趙曉倩最開始做到了。
一直到余懷周沒有半點前兆的不愛她了,她依舊做到了。
她以為她會一直這么做下去。
做個成熟的,體面的,能夠掌控自己情緒的成年人。
可當余懷周靠近,或者是周遭出現和余懷周相關的一切。
情緒再度脫離了她的掌控。
隨著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左右搖擺,根本無法受她掌控。
她有時候想。
要是余懷周從未愛過她就好了。
那么也許,她會因為從未得到,而和面對江淮一樣。
雖不甘心,但也慢慢放下了。
可現實不是想象。
是余懷周從前瘋狂的喜歡過她。
他的眼睛心臟乃至于全世界仿佛只有一個她。
這種濃郁義無反顧的喜歡讓她從邊界城回來后甚至會冒出自私的埋怨。
既然喜歡,為什么不和她一起活著,為什么要為了邊界城去死。
趙曉倩因為余懷周從前對她的情深。
變得不像她了。
她想擺脫這種無力的感覺。
但是做不到。
不止做不到。
還因為余懷周次次為了別的女人,哪怕好像不是愛情,給逼到幾乎瘋魔。
趙曉倩毀了余懷周。
義無反顧,不愿回頭。
毀了后的日子不好過。
但比之前情緒被左右掌控的日子好過了何止百倍。
趙曉倩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求南珠,“我就只是……想要他。”
想要他在我身邊。
哪怕不人不鬼。
我依舊想要他在我身邊。
哪怕我和他一起變成不人不鬼。
“南珠……”趙曉倩因為余懷周即將要被奪走的恐懼徹底崩潰了,“你……你別把他從我身邊搶走。我……”
“我真的想要他。”
話音落地的剎那。
趙曉倩肩膀被握住了。
溫度滾燙到透過趙曉倩身上的大衣直達肌底。
她淚眼朦朧的回頭。
余懷周握著她的肩膀,半彎腰,眼底晦暗漆黑,“你……”
他輕咳了一聲,把沙啞的嗓音捋順,“你說……”
“你別碰她!”
余懷周像是一劑毒藥,觸碰到趙曉倩的舉動,狠狠戳到了南珠的神經。
她猛得大力將余懷周推開。
這下力道大的厲害。
將半彎腰的余懷周推到朝后幾步,跌坐在地。
南珠惱啊。
何止是惱。
更恨。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做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被一個男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而心如止水。
如果這個男人值得就罷了。
偏偏他不值得。
而且不只是人不人鬼不鬼。
他要將她拉下地獄。
即便這個地獄的大門是趙曉倩親手打開的。
她又聲聲泣血的說她愿意,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飴。
南珠依舊無法接受。
哪怕是趙曉倩在她面前把頭磕破,把她全身的骨頭抽出來在她面前砸碎。
南珠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她和余懷周一起下地獄。
她對趙曉倩發泄不了怒火。
目光移到此時此刻還敢觸碰趙曉倩的余懷周時。
全身筋骨因為憤怒發出咯崩的刺耳聲響。
她手掌和成拳。
想朝前一步,腿被趙曉倩牢牢的抱住。
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南珠。
她驀地拎起桌面上的東西砸了過去。
花瓶、書本、碗碟和擺盤用的刀叉。
嘩啦啦脆響中,南珠硬生生拖著趙曉倩朝前邁出一步。
余懷周在花瓶砸過去的時候額頭便見了血,后來的碗碟更是在身前炸開。
他身上血色不多,但是密,一眼望過去,觸目驚心。
南珠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牢牢抱著她腿,且在不停哀求的趙曉倩。
憤怒燒沒了理智,拉過水果盤,將里面的水果刀握在掌心。
硬生生再朝前半步,水果刀丟起,在空中打了個轉,橫著控在手中。
南珠年少貪玩,學過的東西數不勝數,飛鏢也是其一。
刀出手的剎那。
始終禁錮她腿的力道松了。
她在視線中出現趙曉倩的身影時想收手,可刀已經打了出去。
破空一般飛向余懷周的心口。
距離近在咫尺之時,余懷周被飛撲過去的趙曉倩攬住變了方向。
心口在軀干處。
趙曉倩攬住余懷周只能偏身。
本該砸向余懷周心口的刀從趙曉倩肩膀擦過,匯入余懷周手臂。
鮮紅的血色齊涌。
在南珠的面前匯聚在一起,濃到分不清是誰的血。
南珠懵了,喃喃吐出她無法接受的四個字,“血液……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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