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倩在名媛學校待了十年,里面全是同齡小姑娘。
按理來說該能交到朋友,但趙曉倩交不到。
因為她打從骨子里不喜歡這個學校,也不喜歡這所學校里的人。
不管是老師,還是來來往往不斷,總是把家室和父母安排的未來掛在嘴邊的女孩。
時間長了以后,趙曉倩感覺自己不知道該怎么交朋友了。
這種感覺在大學里得到應征。
后來……她遇到了南珠。
南珠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她身上有她所沒有并且渴望擁有的全部特質。
愛憎分明、自信、勇敢、果決等等等。
趙曉倩喜歡她。
且無時無刻不在慶幸那年深夜接到警局的電話沒有翻身接著睡,而是撓撓頭爬起來,把身上全部家當帶去,將一直和她不對付的南珠領回了家。
南珠在趙曉倩心目中的占比非常大。
親情、友情等等,任憑未來身邊人來人往多少,這兩者永遠有一塊巨大的地方為南珠所占據。
這是她第一次見南珠對她動氣。
趙曉倩心臟跌入谷底的剎那,南珠已經拿起了手機,“帶人來西郊精神病院。”
話音落地。
南珠砰的一聲狠狠踹向余懷周的病房門。
規格相同的門想換需要定制。
余懷周從進來后出奇的配合,加上樓下有趙曉倩安排的人,還有院長的特別交代。
門沒有換,但想踹開也沒那么容易。
趙曉倩大步朝前跑,距離還有幾步時,門突然吱呀一聲從里面被打開了。
等到趙曉倩跑到門口。
啪的一聲脆響,南珠的巴掌已經砸在余懷周的臉上。
一個巴掌明顯不足以宣泄她的怒火。
南珠右手拎起餐桌上的花瓶,高高抬起想落下的剎那。
手臂被拉住。
她偏臉看向臉色煞白的趙曉倩,漆黑的眼底燒起一簇火光,“松手!”
趙曉倩眼淚突然下來了,“你聽我……”
“松手!”
趙曉倩不止沒松手,還擠進了她和余懷周之間,“南珠……”
她抬手把眼淚擦掉,“他打了阻斷劑,身體很弱,不能……”
趙曉倩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不能受傷。”
阻斷劑的副作用是一。
還有一點便是余懷周如果真的感染了,凝血功能會受損,只是一個創口,就有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你跟我出去,聽我和你解釋……”
“解釋?”南珠不停的深呼吸,不斷的深呼吸,想把在胸口回蕩不斷的怒火和崩潰壓下去。
但怎么能壓下去。
今早爬起來那熱搜圖片是攝像機拍的。
右上角有時間。
南珠看了兩遍。
很確定是零零點二十三分。
這個時間,安然應該在醫院。
就算是有一萬種堵車的可能,她也該在東區去醫院的路上。
她們為什么會出現在西區。
熱搜瞬間被撤后,南珠右眼皮突突直蹦。
找人查了路線。
發現趙曉倩昨晚帶安然去了西區的精神病院。
這精神病院二十天前住進一名病人。
名喚余懷周。
沒有精神病史,但是有感染史。
他有極大的可能感染了艾滋病毒。
南珠匆匆來的路上,腦中不斷鉆入趙曉倩昨晚避開她觸碰的動作。
到地瞧見余懷周病房與眾不同的規格,心里僅存的最后一絲希望,破碎了。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冷靜,必須冷靜,無論如何都要冷靜。
反反復復告訴自己的冷靜,在趙曉倩冥頑不靈的依舊站在余懷周身前時,突然就這么炸開了。
“趙曉倩!”她原地歇斯底里的尖叫出聲,“你要死在他手里才罷休嗎?!”
南珠呼吸寸寸粗重,她問她,“你要丟下你的孩子,丟下你在京市的一切,死在他手里才罷休嗎!”
即便是現在的技術發展,艾滋病依舊無法被治愈,且看不見被治愈的那天在哪。
它讓人避之不及卻不是因為無法治愈。
而是因為一旦感染,她的免疫系統會脆弱到像是張一觸及爛的廢紙,一場小小的感冒就能讓她命喪黃泉。
感染的途徑沒那么多。
可因為后果太可怖,即便是身邊最親的親人也會避之不及,并且無法克制的深惡痛絕。
感染這種病。
還不如死了。
南珠全身哆嗦不斷的再問一遍,“你確定要丟下你的孩子,丟下我,丟下你辛苦奮斗來的一切,和他一起去死嗎?”
這么說太過片面。
余懷周還有一周才能確診究竟有沒有感染。
即便是感染了,趙曉倩也不一定會感染。
可……
丟下金珠,不惜滿嘴謊都要在跨年夜跑來這找余懷周的趙曉倩,讓南珠太陌生,也太恐懼了。
她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這樣。
南珠垂下掌心的花瓶,深吸口氣抬起頭,“我已經通知了游朝,最多十分鐘他就會到。想說什么和余懷周說吧,今兒是你和他最后一面,等送走他,我帶你去醫院。”
“是我讓他得病的。”趙曉倩看著南珠回身的側影,唇角下彎,低聲喊,“南珠。”
“是我……”趙曉倩抬起手背遮擋不斷下落眼淚的眼睛。
可眼淚還是大片大片的灑下。
她不想哭。
并且很討厭哭。
但不知道怎么的,眼淚就是不斷的往下掉。
趙曉倩緩慢蹲下,眼睛埋進膝蓋,“我……我……”
她在無聲的病房里道出內心深處陰暗但也是最真實的想法,“我想和他死在一起。”
昨晚的吻是余懷周落下的。
很突然,也很淺薄。
實在不至于讓趙曉倩后來避開南珠的接觸。
真正讓她避開的是。
趙曉倩接住了這個吻。
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襟,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水中的浮木,她不止加重了這個吻,并且冒出種不止想要這些的念頭。
這個念頭嚇到了趙曉倩。
她奪門而逃。
回程的路上腦中糾纏無數念頭,像是一團亂麻,讓她怎么都理不清楚。
雖然理不清楚,但是那些念頭是什么,趙曉倩清清楚楚。
余懷周為什么親她?
是因為又喜歡上她了嗎?
為什么喜歡?
愛情嗎?
還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亦或者是被她毀了后想baofu社會。
這些念頭后延伸了無數。
趙曉倩想,愛情不太可能,斯德哥爾摩可能性也不大,八成是想報復。
趙曉倩又想。
那就……報復吧。
反正沒人會找他,只要她不把人放出去,他能報復的只有她一個。
萬一以后他跑了。
她就散播他有病的消息,不會有正常人敢和他接觸。
到那會,他只能來找她。
就算是沒了欲望,他總要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