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帝枯槁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扭曲的笑意,感受到了某種報復的快感。
“正妃人選務必‘穩妥’,側妃侍妾……多多益善!務必選那等心思靈巧、懂得審時度勢的!所需錢帛,讓內庫撥付,不必吝嗇!”
他仿佛已經看到一群鶯鶯燕燕在霍淵身邊爭寵,將那座新建的鎮南王府攪得烏煙瘴氣,更仿佛看到其中有人正悄悄將密信送出。
“臣遵旨!定不負陛下所托!”
汪之鱗躬身領命,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起要如今將這份利益最大化了。
然而,不等汪之鱗告退,圣德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聲音也變得尖利起來。
“等等!汪卿……朕……朕方才突然想起一事……”
圣德帝的手無意識地抓緊了扶手。
“那霍淵……霍淵不是身中劇毒,雙腿盡廢,不良于行,形同廢人了嗎?!”
“朕記得清清楚楚!當年朕還派了太醫院院正親自去青州為其診治!那老東西回來跪在朕面前,之鑿鑿,說他脈象如沸油煎骨,毒入骨髓,雙腿筋脈寸斷,神仙難救!斷他活不過三年五載,余生只能困于輪椅之上,茍延殘喘!”
回憶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神經,圣德帝的胸膛劇烈起伏,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內侍慌忙遞上帕子,被他粗暴地一把揮開。
“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人!一個連自己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癱子!”
圣德帝喘著粗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鉤子,死死釘在汪之鱗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種被徹底戲耍的暴怒。
“他哪來的本事運籌帷幄,指揮千軍萬馬?!他哪來的威嚴讓那些驕兵悍將俯首聽命,為他沖鋒陷陣,陣斬巴特爾那樣的蠻族悍將?!他哪來的力氣逼得骨力可汗二十萬大軍倉皇北遁,連建州重鎮都丟了?!”
“這……這根本說不通!絕對說不通!”圣德帝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發出沉悶的響聲,震得他自己又是一陣眩暈,他死死抓住扶手穩住身體,眼神卻更加癲狂,“汪之鱗!你告訴朕!一個癱子,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難道他坐在輪椅上,靠念咒語就把蠻族大軍念跑了不成?!”
汪之鱗心頭猛地一沉,一股難以喻的憋悶和無語感瞬間涌了上來,幾乎讓他維持不住面上的恭敬。
他飛快地垂下眼簾,掩去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懊惱和譏誚。
圣德帝居然此刻才想起這茬?
當初在朝堂之上,他可是第一個提出此事蹊蹺,最后所有人都被江濤那番霍淵有隱藏實力的危聳聽帶偏了心神,然后又急著給出封地用以維護朝廷的臉面,才讓霍淵名正順地坐擁兩州之地!
他也就是懶得據理力爭,順應大流罷了。
現在木已成舟,圣旨已擬,圣德帝倒來質問起他一個癱子如何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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