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明顯的能看出李主任的臉色一喜,看樣子是抓著好牌了。
好牌能有啥用,有的人明明一手好牌,卻能打個稀巴爛。
當然了,這里說的不是李主任,李主任的牌技爛也是有底線的,畢竟勤學苦練多年的。
不像一些人,底線沒有,底褲也沒有了。
——
“怎么想起請我吃飯了?”
九月底,李學武剛剛同韋再可討論完教育和醫療財政預算反向,以及自負盈虧的可能。
這邊卜清芳便敲門走了進來。
她跟韋再可也是熟的,絲毫沒有在意他在現場,直接向李學武發出了邀請。
李學武好笑地點了點韋再可,提醒她道:“你都不客氣一下嗎?”
“他哪里有時間吃我的請。”
卜清芳瞥了韋再可一眼,道:“誰不知道韋局長日忙夜忙的,忙成了胃下垂。”
“她這張嘴不饒人的,你怎么想著請她來綜合管理部了,真是糊涂啊。”
韋再可說卜清芳的嘴不饒人,他的嘴也沒好到哪里去。
只是三人的關系早有默契,開起玩笑來也是隨意。
“得了,難得吃你的飯,我必須給面子。”
李學武先是應了卜清芳,又看向韋再可問道:“今晚你還有應酬?”
“有啊,要不是她先開口的,我一會兒也要邀請你呢。”韋再可不知真假地來了這么一句,挑眉說道:“誰讓她捷足先登了,我又不敢跟她爭。”
“你就扯淡吧。”卜清芳橫了他一眼,道:“還有你請客吃飯的時候?外面的那些人這么不長眼睛?”
“瞧瞧,這話聊不下去了。”
韋再可的事情說完了,便起身告辭,走的時候還調侃卜清芳了一句,“你不會是羨慕我吧?”
“去你的——”卜清芳也是笑罵道:“等你做手術的時候,我一定去醫院寒磣寒磣你。”
“我等著了。”韋再可鬧了一句便出門了。
辦公室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李學武再一次問道:“怎么想起請我吃飯的?有事啊?”
“有事,不過不是我的事,易紅雷的,到時候再說吧。”卜清芳并沒有太在意晚上吃飯這件事,反而是關心起了剛剛韋再可談的工作。
“教育和醫療管理局今年的預算指標已經給的很足了,景副主任那邊在會上都強調過的。”
她提醒李學武道:“別老聽他哭窮,他就是把自己當成財神爺了,下面的要求有求必應。”
“有求必應的不是許愿池里的王吧嘛?”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卜清芳一眼,好笑道:“什么時候財神爺也應的這么痛快了。”
“你可真能整——”卜清芳被他逗的咧嘴一笑,微微搖頭道:“他是把自己當成財神爺,也把你當成神仙了,更覺得過了你這關,景副主任那一關也好過了。”
“嗯,他倒是真來算錢的。”
李學武點點頭,解釋道:“今年的教育和醫療資金緊張是有特殊情況的,設備和資源采購占了很大一部分,這方面集團得理解和支持。”
“不過我剛剛也跟他講了,無論是教育還是醫療,都應該盡快實現內部自負盈虧。”
“自負盈虧?你可真敢想。”
卜清芳有些遲疑地講道:“先說學校那邊,光是這兩年的投入,以及新建學科項目,光靠基礎教育那點學費怎么可能夠自負盈虧的。”
“再說醫療體系建設,聯合醫院京城院區這可是第一步,下一步還有鋼城和營城院區呢。”
她篤定地說道:“想要完全自負盈虧是不可能的,至少最近幾年不現實。”
“不現實也得做,這是未來的趨勢。”
李學武點了點桌面,給她解釋道:“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不可能一直免費的。”
“關于這一點,上面已經給出了實驗的政策和基礎,只是集團創建聯合學校的初衷是為了培養優秀的工業和管理人才,且有一定的約束性。”
他在桌面上攤開雙手講道:“如果能保證畢業生的優秀,在一些培訓項目上多下工夫,再組織好校廠合作項目,一定能創造收益的。”
“實驗室項目嗎?”卜清芳是了解過這方面工作的,皺眉問道:“一些技術是無法用價值來判斷的,更沒有辦法做資金劃轉,怎么確定聯合學校實現了自負盈虧?”
“這方面還需要進行建設。”李學武很坦然地承認了這一觀點的不足,不過還是確定道:“教育和醫療管理局這邊已經在做制度和計劃了。”
“看來李主任對這兩個項目信心很足啊。”
卜清芳看了看李學武,問道:“那天叫你們過去打麻將,聊的就是這件事?”
“嗯,還是財政的問題。”
李學武長出了一口氣,解釋道:“今年的財政結算景副主任已經給出了計劃,李主任考慮的是明年,一些項目上馬,怎么閃轉騰挪。”
“如果教育和醫療兩個項目能實現自負盈虧,相信空間能騰出來很多。”
“當然了,我知道這很難,李主任也知道。”他點了點頭,道:“不過萬事開頭難嘛,得先把工作做起來,才知道難還是不難。”
“比如說醫療投入,明年一定減少。”
李學武認真地講道:“鋼城醫院的規模和方向要做出調整,比如療養院。”
“營城也是一樣,內科和復雜的病癥科室是要放在京城院區建設的,其他兩個院區還是以外科和急救為主。”
他點了點手指,道:“相關建設資金也需要兩地共同參與籌措。”
“再加上聯合醫院京城院區投入使用,醫療保險等政策的實施,也會有一部分資金來源。”
“沒想過聯營?”卜清芳抬了抬眉毛,有些好笑地說道:“連電子工業和汽車工業都能搞聯營,出售股份,醫院為什么不能。”
“醫院也能,而且是非常能。”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看著桌上的鋼筆說道:“只是目前的時機還不是很成熟。”
“是怕估價太低?還是——”卜清芳大膽猜測道:“不會是怕內部出現狀況吧?”
“還是要走走看。”李學武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強調道:“至少目前是這樣。”
“醫療這邊實現自負盈虧,在目前這個時期還真有可能實現。”
卜清芳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聯合企業放棄醫療建設投入,把更多的資源匯集到聯合醫院其實更有性價比。”
“你都這么想,還讓人家怎么想?”
李學武笑了笑,沒再講這個話題,看了一眼手表說道:“先忙一陣,有話下班后再說。”
“沒打擾你吧?”
臨走前,卜清芳還在確認道:“聽說你每天都要回你媽家接兒子?”
“現在不用了,家里請到了保姆。”
李學武微笑著解釋道:“小的白天跟著保姆,大的白天在幼兒園,我算是省心了。”
“行啊,可以要老三了。”
卜清芳開了一句玩笑,便出去了,她也有工作要忙。
其實她晚上請客的目的已經跟李學武說清楚了,不是她的事,是易紅雷的。
易紅雷是誰?
原來的宣傳一科副科長,后來調任廣播站擔任站長,卜清芳是他的前任主管領導。
當然,現在卜清芳到了綜合管理部,作為副秘書長,要配合李學武聯系出版社。
換句話說,她現在還是易紅雷的主管領導。
易紅雷有什么事,李學武猜不出來,不過備不住就屁股下面那點事。
集團上下,還真就沒有在他面前毛遂自薦的,更沒有來跑關系的。
易紅雷這樣繞著彎的跑關系,其實更像是一種有人擔保的工作面試。
他想要爭取李學武的支持,就得表現出足夠的能力和實力。
但李學武不一定舍臉看他的表演,就得有個擔保人,有面子能請到李學武。
秘書長李學武有多么難請,全集團都知道,除了李主任沒見誰請得動他。
真有客氣的,李學武也是用回家接孩子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借口搪塞過去。
你說他裝假吧,他確實需要回父母家接孩子,只是這種借口放在普遍三四十歲的人群中,就顯得有點好笑又無奈了。
來請客的,多半孩子都上初中了,哪里會想到孩子還需要接的。
李學武能坦然地接受卜清芳的邀請,不是給易紅雷面子,而是給卜清芳的。
她畢竟是要在綜合管理部開展工作的,需要建立威信和人脈關系。
以前是以前的,現在她是副秘書長,從宣傳處調出來,就不是直接領導了。
主管領導和直接領導不是一回事,連工作形式和方式都不一樣,不能混為一談。
無論易紅雷進步還是原地踏步,對她都有幫助。
李學武幫也是這一回,讓下面的人知道他對卜清芳的信任就行了。
其實機關都是這樣辦的,不然領導們不用干別的了,天天都有請吃飯的。
下班后,李學武走慢了一步,乘車趕往飯店的時候,卜清芳他們已經提前一步到了。
不過走慢了,倒是有所收獲。
就在沁園春的門口,李學武看見了廠里的幾臺車。
聶小光真是機靈,眼力也好,當看見前面那幾臺車的時候,特意放慢了車速,好讓李哥有個緩和的余地。
其實不用李學武緩和,紀監的周澤川和食品公司副總鄭旭東陪著程開元下車后徑直往飯店大廳去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后面的來車。
實在是飯店經營的好,李學武下車后掃了一眼停車場,真有種后世停車位緊張的樣子了。
停車位緊張,集團的位子也緊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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