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誰?
“你還跟著我干什么?”
李學武有些好笑地看了看跟在他身后,要送他上車的閆解放。
閆解放則有些無助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同樣來送李學武的貨站干部。
“呵呵呵——”李學武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給高君同介紹道:“這是我一小兄弟。”
“不過我得強調一句啊,今天來可不是叫了他給您演戲的,純屬巧合。”
我特么真信了!高君同打量了閆解放一眼,點點頭,并沒有說什么。
閆解放的小心思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剛剛怕不說實話李學武要惱火,現在又后怕被報復了。
李學武當然也能看得出來,給他解釋這么一句就夠了,再往深了說就真是打臉了。
咋地,你李學武真信不過我,覺得我們火車站的干部會打擊報復?
別瞧不起人了,就算是有抱負的心,也不會針對一個瘸子。
真要傳出閑話去,甭說是他高君同了,整個京城火車站都揚名了。
所以閆解放看不出來,心已經亂了。
就憑借李學武之前跟他主動打招呼這一點,也不會有人針對他。
態度上冷淡是備不住的,誰讓他講了實話呢。
關于收錢辦事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不對,現在案子發了,也都后怕。
后怕是后怕的,可誰怕錢咬手啊。
你要說當初不收可以,他們還不心疼,現在高副站長明顯的要一查到底。
你就說,當初他們收的那些是不是都得吐出去。
一收一吐,可不是那么回事。
老話兒講,貨悖而入,亦悖而出。
這錢不是好道來的,花出去的時候也不是正道,怎么花他們都不心疼。
可吐出去的就得是他們自己的工資了,這個擱在誰身上都心疼。
很是有一些人當初之所以收錢,是賣了人情關系,不得不要。
現在好了,人情稀碎,工資大跳水。
這么長時間以來,恐怕就連他們自己都不記得收了多少錢,花了多少錢。
真要一把補齊,老本都得掏出來,不知道有多少干部的老本是在娘們的手里把著。
甭想了,今天回家一說,全家都得上火,備不住要打起來。
情況擺在這了,他們不敢怨恨李學武,更不敢說高君同不護犢子。
你閆解放在貨運站討生活,我們收拾不了你,冷眼還不能看你了?
“說起來都是命。”李學武站在車門邊并沒有著急上車,打量了一眼閆解放,感慨著說道:“要是沒有這份苦,也不一定有今天的甜。”
“我看你換了大車了。”他問道:“現在的收入怎么樣,比以前多嗎?”
“是……是比以前多不少。”
閆解放心里還是虛著,回答的聲音不是很大。
李學武并沒有在意,點點頭,繼續問道:“是全款買的,還是貸款買的?”
“全款。”閆解放聽李學武問起了自己的事,這會兒回答起來也自信了許多,“我把那臺車賣了,加上這幾個月攢的,剛剛好夠車錢。”
“嗯,不容易。”李學武的手并沒有離開他的肩膀,這會兒更是拍了拍。
他看向站在遠處還在觀望這邊的貨車司機說道:“都是奮斗者,擼起袖子加油干吧,這
坑誰?
只等著屋里幾位領導輪著番地夸獎了她在城里支得那幾處攤子的成績,她這才把一輪酒敬完。
不到二兩的杯子,喝四個也才半斤,對于酒戰沙場的她來說不算什么。
臉色微微紅潤,更像是誘人的紅蘋果,讓人想要抱著咬一口。
只是在場的這四人,已經沒有一個人肯下得去口了。
老李都不知道自己有幾個好妹妹,李學武更是桃花運纏身,最近忙的不行。
再看夏中全,那是標準的老好人,因為老了,所以變成好人了。
韋再可嘛,廠里的名聲一般,外面的名聲咋地也沒人知道,這老小子交游廣泛的很。
不過這年月,有能耐的干部可是有不少那啥的,大家也都沒在乎。
你要是不知道這年月私下里的那種關系如何,就去問問村干部的品行如何。
如果連村干部都有一個倆的,你也就知道咋回事了。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三天一只雞,五天一只羊,頓頓都有溜肥腸。夜夜當新郎,天天換新娘,站在村口望,村村都有丈母娘。
這可不是李學武說的,這是馬先生說的。
——
李學武他們在招待所吃飯,飯錢怎么算?
當然是找老李算,是他打電話叫幾人來的,這頓飯當然是李主任請客。
老李當然不在乎這幾個子兒,他同李學武一樣,在招待所是留了錢的。
你甭管這錢是怎么來的,至少他給其他干部做出了榜樣,自他以下,誰都不能吃花賬。
這還得說李學武起了個好頭,再加上秦淮茹能說會道,招待所才沒有壞賬。
你去問問其他企業,招待所為啥黃的。
紅星廠兼并十六家周邊企業的時候,各廠的招待所是重災區,一查一個準。
只要拿住了白條單子,捋著上面的名單和數據往下查,誰都跑不了。
這倒是也給紅星廠的干部提了個醒,所以招待是招待,自己吃是自己吃的。
真有那不要臉的,一回兩回的行,多了秦淮茹可就要上手段了。
招待所這邊李懷德等人來的勤,還真就沒有什么大問題。
要說利潤這方面,有烤魚攤子,更有現在的三處飯館,其實賬面上還可以。
秦淮茹送他們上樓的時候還匯報了,今年如果不立項,她都要整修一下前面的花園了。
“立項這個問題啊——”
老李端起茶杯長長地滋嘍了一口熱茶,醒了醒腦子,這才示意了李學武這邊說道:“秘書長知道具體情況,今年廠里不能做大項目的。”
“其實從今年一開始就在強調這一點了,一方面是財政需要,另一方面則是工程管控。”
他給秦淮茹耐心地解釋道:“景副主任那邊已經做風險提示了,下半年的財政要緊張。”
“工程這邊也給出了明確的意見和建議,今年和明年主要把三大工業區的主體工程建設好,下一步才會考慮其他的。”
“不過規劃中已經有的,你不用擔心。”
他也安慰了秦淮茹,“明年年底,這邊的廠區會進行大范圍的改造升級,招待所也是重點改造項目之一。”
“你們現在用的這塊地要做水資源處理中心,新的招待賓館大樓已經在做圖紙了。”
“對吧,秘書長?”
介紹到最后,李懷德又看向了已經在麻將桌上坐好了的李學武問了一句。
李學武點點頭,看向這邊說道:“其實已經做出來了,不過頭幾版集團內部也是不太滿意,還在修改當中,這個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你看看,我就說沒問題的。”
李懷德笑著看了秦淮茹,說道:“說財政緊張,并不是沒有錢搞建設,而是財務調整。”
“你應該能理解,咱們廠這兩年上馬的項目都太趕了,有些項目還提前用了預算。”
“我能理解,李主任。”
秦淮茹笑著點頭應道:“雖然我不懂財務,可我知道領導是不會錯的。”
她真是會說話,韋再可和夏中全都看向了她,目光里帶著幾許欣賞。
“我們招待所完全服從組織的領導,一切行動聽指揮。”
秦淮茹借著給領導們倒水的功夫表了態,又補充道:“真有困難,我們再撐一撐也是沒問題的。”
“你們能撐,這水資源處理中心可撐不了。”李懷德笑著站起身,走到麻將桌旁,“放心吧,等集團的主體工程項目完工,騰出來的建設力量是很龐大的。”
“就算新的招待賓館有十一層樓那么高,有三個建筑樓群,也是不夠工程公司干的。”
“當然,我當然放心。”
秦淮茹見領導忍不住已經開始擺長城,便也就結束了自己的話題,“集團有您在,我們在一線工作放一百個心呢。”
“你呀——”李懷德笑著點了點她,隨后對李學武說道:“等圖紙出來公布一下,也讓大家了解一下咱們廠工作的進度。”
“其實不止招待賓館的圖紙要公布。”李學武碼好了麻將牌,看向李懷德說道:“綜合管理部這邊正在組織調研,是要把更多的,不涉及到保密的工作內容向廠職工公布一下。”
“以報紙的形式嗎?”
李懷德打了骰子,先一步抓了牌,嘴里則是講道:“還是要謹慎一點才好。”
“別牛皮吹出去了,事情沒有辦了。”
“不能走聯合工業報,是內部工作公開渠道。”李學武抓牌碼牌不耽誤匯報工作,“公告欄、工作日報、工作簡報等等,具體的還在討論。”
“嗯,這個可以有。”李懷德捏著手里的麻將牌點了點,道:“工作公開,信任自然來。”
也不知道他說的可以有是李學武剛剛匯報的工作,還是他手里的麻將牌。